第47章 政策东风(第3页)
屏幕上一串串代码闪过,最后定格在某个ip段——正是王老板公司的办公网络。
支教老师小林举着识字卡:"来,跟老师读——我爱北京天安门。"
孩子们机械地重复着,眼神却往窗外飘。操场边,务婆正带着几个老太太晒刺梨,苍凉的古歌随风飘进教室:
"日月星辰天上走,苗家儿女地上生"
"安静!"小林敲着黑板,"上课要专心!"
小阿朵突然站起来:"老师,天安门用苗语怎么说?"
教室里鸦雀无声。年轻的汉族老师张红了脸,她求助地看向老校长,却发现老人正用炭笔在墙上画着什么——那是苗文"天"字的象形写法,像朵盛开的花。
第二天督查组来检查,刚进校门就听见琅琅书声。孩子们用苗语唱着改编版的《三字经》,黑板上写着汉字与苗文对照的"日月星辰"。督查组长刚要发火,突然愣住——他认出了墙上那个苗文"天"字,和他母亲绣在围裙上的一模一样。
"我小时候"这个严肃的中年人突然哽咽,"我母亲也是这样教我的。"
吴师傅教阿彩认粘土的法子堪称一绝。老人闭着眼抓起把土,在掌心搓几下就能报出产地:"雷公山南坡第三道坎的,适合做淬火模。"
最神奇的考验是在暴雨天进行的。老人带着徒弟爬到山涧边,指着被雨水冲刷的崖壁:"看那道青灰色的泥线,那是银脉土,祖宗用它来验银纯度。"
阿彩学得认真,笔记本上画满了矿物图谱。但当她第一次独立锻银时,陨铁却在坩埚里炸开了花。
"缺了样东西。"吴师傅咳嗽着,从怀里掏出个小陶罐。打开后,里面是种散发着松香的褐色粉末。
"这是"阿彩凑近闻了闻,"烧过的蜂巢?"
老人点头:"银魄要蜂魂引。我爷爷那会儿,取蜜都不戴面罩——要让银器记住人味儿。"
当晚,阿彩的作品终于成型:一枚融合了传统太阳纹与数控雕刻的胸针。吴师傅把它放在耳边摇了摇,露出难得的笑容:"响得好,像年轻时的我。
新公路通车仪式上,副县长亲自驾驶第一辆车——车头绑着苗家传统的"开路鸡",红绸带在风中猎猎作响。
龙安心站在新建的合作社牌匾下,看着led屏滚动播放宣传片。当放到地龙烘干系统的镜头时,背景音乐突然变成了阿强改编的电子芦笙曲。
"怎么样?"这个前钢筋工得意地调试着音响,"我把务婆唱的古歌采样了,加上现代编曲"
欢快的旋律中,没人注意到吴师傅悄悄离开了人群。老人独自走向后山,在祖坟前摆下三样东西:一把新打的银钥匙,一包真空包装的刺梨干,还有那张政策文件复印件。
山风拂过纸页,露出文件背面龙安心父亲当年写的批注:"路修通时,记得给银器刻上新纹——要像彩虹那样,连着山两头。"
县政府的黑色帕萨特在晨雾中艰难爬坡,排气管在泥泞路上犁出两道深沟。龙安心带着合作社的青壮年们正在修补被暴雨冲垮的引水渠,远远看见车轮打滑溅起的泥浆把新刷的"乡村振兴"标语墙染成了迷彩色。
"搭把手!"龙安心甩下铁锹。八个汉子喊着苗家号子推车时,他闻到副县长皮鞋上刺鼻的鞋油味——和在广州工地见过的包工头一个牌子。
文件交接仪式在晒谷场举行。秘书小刘刚展开烫金封面的红头文件,一阵穿堂风就把纸张吹得哗啦作响。潘阿婆的银项圈"铛"地压住纸角,阳光下内壁"光绪二十三年雷山官银"的铭文清晰可辨。
"巧了!"副县长指着文件编号,"今年第23号文件,正好配您这项圈的年款!"
围观人群的笑声惊飞了晒架上的麻雀。龙安心翻到资金分配页时,发现"设备采购"栏有人用铅笔写着苗文"当心",笔迹和父亲笔记里的批注一模一样。
德国产的真空包装机像头银白色怪兽蹲在厂房中央。技术员小王刚插上电源,务婆就往传送带上撒了把枫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