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两个人第一次做,小房子被爆爆(第1页)
梁鹤乘又被叫六指梁,古玩作伪出奇的好,老行家都能打了眼。房怀清就是他头个徒弟,一双手造画那叫一个漂亮,几米长的山水画仿得丝毫不差,这门手也算传承下来。
但人这辈子总有富贵逼人的时候,如何选择都看人性。作件物件,画,十天半个月,可开张就能吃几年。梁鹤乘坐在房门前总是跟房怀清说:小房子,这是门手艺,要守住,身后头是一屋子看不出真假价值连城的东西。但房怀清清楚,大部分都是赝品,贴真底做假身,为的不就是个钱?
房怀清已有反骨,但还不成气候,在师傅的院里磨墨作画,古纸作新画这也是作伪手段。这双手十足十好看,纤长没有一点茧子。这还是梁师傅教的好,他们的手不可以有茧子,要靠指腹来感受瓷器。每次做造瓷器的活儿后都要用热水浸泡,用小刀一点点剥去死皮。房怀清这双手金贵,两桌拼一起,连拿笔的姿势都好看,墨在古纸上勾勒大川山水,与对比的真迹如出一辙。
这幅画做完已经可以显示房怀清的技艺了,晾干后还需喷药处理,这样才能更看不出真伪。望着这幅寒林平野图,梁乘鹤对这个徒弟也是很满意,所以小房子在外头偷偷卖东西挣钱也是睁眼闭眼。
但这杂乱的院子终究是留不住房怀清,外头诱惑太多。房怀清起了另开炉灶心思,连续买了三四个物件,兜里鼓了,想跟师傅一起挣些钱岂料遭到反对。那天晚上六根手指甩在房怀清脸上,巴掌清脆,直骂“你这是昏了头了!”
梁鹤乘年轻的时候也混过太清楚这条路是条死路,但宠溺纵容下,房怀清彻底与他撕破脸皮了。脸上的疼痛让他脾气也上来,摔门就走。小院里刚刚通电不久,灯光晃晃的,梁鹤乘大怒摔着青瓷,指着门口“滚滚滚!!从此以后你就不是我徒弟,你死外头也许我无关!”
房怀清到底是年轻气盛,背对着冷笑,师傅太过于死板,这年代有钱才对,像是赌气头也不回走出门。那副寒林平野图还没做好,师徒已经决裂了。
北方这边的冬天是真冷,房怀清兜里还是有点钱,更何况手艺伴身,不怕。他也认识个朋友,叫佟沛帆,开窑作瓷的,现在没地去就跑到佟沛帆所在村里的窑厂。环境不算好,反正是有间屋子,每天烧窑温度太高,虽然是冬天,北方的冬天是干冷,房怀清仍旧是热的受不了,穿着佟沛帆的大背心还灌冷水喝。
起初佟沛帆以为房怀清就是过来住两天来玩,但现在看这架势,有点常住意思。他们俩是在内蒙玉石市场认识的,刚开始佟沛帆只觉得这人长得好看,喝过两次酒,交情还行。后来断断续续的联系,也有过生意往来,所以这才让房怀清住在这里。
“喂,你这不回去了?”佟沛帆看在房间内热的不行的房怀清直乐,拿起白面纸扇给人摇风。
房怀清本身就有股傲劲,现在又像丧家之犬,听完这话忍不住不多想,这是赶他走,肚子里泛酸水。有点风虽然凉快,这屋里还烧煤炉子,有气,说话态度自然不好。
“怎么,嫌我吃白饭了?”
能猜出来房怀清可能是发生什么事,佟沛帆也没揭穿,故意使坏捡了两块碳添炉子转身就出去了,气得房怀清在屋里骂了一句。
晚上俩人在小房子里,并肩躺着,房怀清说要出去了,待不了两天。佟沛帆没说话,俩人非亲非故,但他有点不舍得,他觉得房怀清像只找家的野猫,但也没说什么。
房怀清在那把白面纸扇上画了幅海棠花下酒杯两盏,落款是:怀清,没仿任何名家。这扇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就是大批量的货。佟沛帆收到东西笑了,都好像能听见房怀清说省得嫌吃白饭。
到第二天房怀清就走了,这烧窑厂又剩他自己,挣钱,出瓷,吃饭,睡觉。
房怀清去了别的地方,见识到了更多工艺,见过了声色犬马,钱遮住他的双眼,唯有过年的时候会给佟沛帆寄一封信。那个年代信走的很慢,年已经结束才能收到房怀清的新年祝福。
事情出在房怀清作宋代范宽的万里江山图,画本身没得说,房怀清太相信自己的技术,从未被发现过,就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气势恢弘磅礴的万里江山图被买主家中的老人看出端倪,据说这老人当初在宫中做事,买家也是有势力,两天内就抓到了房怀清。
房怀清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害怕,送去公安或者有关部门他能劳底坐穿。被按在大宅的院里,房怀清求饶了,可对方没报警,只说要他这双手。
比死,比坐牢更难以接受,买家早就听说有这号人物,作假作到他头上,便断了他吃饭的家伙事。双手从手腕齐齐砍断,房怀清疼晕了,倒在血中。
又是北方的冬天,佟沛帆刚关窑厂回家准备喝点白酒暖和暖和,就看不远处有人摇摇晃晃走过来,凑近一看是房怀清,他双眼通红,棉衣两个袖子还沾着血。见到佟沛帆第一眼房怀清脱力了,跪倒在雪地里,天寒地冻喃喃自语“没有了,都没有了…”
佟沛帆赶紧将人扶起来,可摸到袖口,空荡荡,两边只剩胳膊。再挽起衣袖,绷带都是血,少了两只手。
“怎么,怎么回事?!”一个北方汉子恼怒的声音在村里的雪地响起。他没想到再见房怀清能是这场面,房怀清仍旧是喃喃低语“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