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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塞冬x哈迪斯】Confet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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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第5页)

他在摩依赖处时已经察觉到了,冥冥之中命运的蛛网已将诸神织入风暴之中,克里特岛便是一次警告。摇摇欲坠的纤丝在静待下一个转折,如果想守护他在乎的那些……哈迪斯指腹抚过腰间金链,他不惮于将剧毒引向自己。

“朕有一个……未成型的计划,宙斯。”

他的心脏上一次如此鼓噪,还是在反叛他们父辈的前夜。

“朕想,将【神】作为祭品。”

如果这是代价的话。

哈迪斯的黑袍掠过廊柱时,波塞冬正立在殿外回廊的阴影中。海王指尖还残留着石榴汁液的黏腻,蓝发被夜风掀起几缕,遮掩住眼底翻涌的晦暗。他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轻而稳,像溪流无声漫过石砾——却固执地不肯转身。

“波塞冬。”

那声音冷冽如深潭,却偏偏在尾音处泄出一丝温和。海王攥紧掌心,任由指甲刺入血肉。

“宴会结束了,冥府之主不急着回去清点亡魂?”他嗤笑一声,指尖随意弹落衣襟上一片玫瑰花瓣,“还是说,你终于发现冥界的枯骨比奥林匹斯的活神更无趣?”

哈迪斯沉默片刻,四匹幽冥马在远处焦躁地踏动蹄铁。

“朕想去海界看看。”

波塞冬猛然转身,珊瑚耳坠撞在锁骨上发出脆响。海蓝瞳孔收缩如暴风雨前的漩涡,理智告诉他顾全大局与颜面,情感却在高喊着报复:“怎么?你的冥殿塌了?还是宙斯的神殿容不下第三位主神?”他向前逼近一步,咸涩的海风裹挟着酒气扑面而来,“三千年了,哈迪斯。三千年前我砸碎冥府大门时你说‘海界之主无权踏入死者国度’,两千年前我让信使捎去珍珠贝匣,你原封不动扔进阿刻戎河。现在——”

他的笑声刺破夜空,惊起一群银翼飞鸟:“现在你轻飘飘一句‘想去海界’,就指望我敞开宫殿,毫无芥蒂地拥抱你?”

冥王垂眸望着弟弟发颤的指尖。那双手曾与他共握一柄染血的铁剑斩断克洛诺斯的枷锁,此刻却因愤怒与痛苦蜷曲如濒死的蝶。

“朕……并非拒绝你。”黑袍下的喉结动了动,“冥界有太多不确定的事物,就连朕也……”

“哈迪斯!”波塞冬气极失笑,浪涛在云层下骤然翻卷,“那我们敬爱的神王大人呢?你以为余不知道你为了他专门许了赫尔墨斯特权?还是你以为——”

他的声音突兀地哽住。那些在深海中发酵了千百年的情愫即将冲破封印:当他目睹宙斯的手臂环住兄长腰际时胸腔炸裂的剧痛,当他嗅到哈迪斯黑袍间若有若无的冷香时骨髓里沸腾的渴望……

最终,海王后退半步,嘴角扯出讥诮的弧度:“要来便来吧,不过仅你一神,多余的……”

方才还鲜活的冥蝶猝然炸开,晶亮的蓝绿色粉尘在哈迪斯眼底一闪而逝,掩住冥王欲言又止的脆弱。

有那么一刻,哈迪斯承认他动摇了。但方才与宙斯商议的事情、暗自下定的决心、还有记忆深处力量耗尽后倒在眼前的摩涅墨绪涅都在警醒他。

别说,别告诉他。什么都不知道,对【波塞冬】而言才是最安全的保护。

渡鸦衔着被碾碎的石榴籽掠过圣殿,他的倒影巍然如亘古沉默的山脉。

片刻后,“那么,朕去你的座驾上等你。”

冥王冷静地颔首转身,乌发扫过波塞冬来不及收回的指尖,像一缕抓不住的夜雾。

糟透了。

波塞冬颓然跪坐在冰凉的石阶上,周身浓烈的酒气已散去三分。

我明明……想给你一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