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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神医的桃花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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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琴师心曲:东方玥的“考验”何西门的“乐理课”(第2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村长家昏黄的灯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何西门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不耐烦了:“警督,该说的我都说了。您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要不…您去问问独孤柔本人?或者查查她家的药柜?我一个走方郎中,只管扎针开方,病人私下吃什么药,我总不能掰开她嘴检查吧?”

轩辕晴合上笔记本,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她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似乎想从何西门脸上剜下最后一点伪装。“你的行踪,我们会持续关注。在案件彻底查清之前,不要离开本省范围。”她站起身,声音冰冷,“随时保持通讯畅通,配合后续调查。”

“行行行,您是警督,您说了算。”何西门也站起身,懒洋洋地应着,“只要别耽误我治病救人,随叫随到。”他脸上又挂起那点痞气的笑,朝轩辕晴挥了挥手,“那…警督您慢走?山路夜黑,开车小心。”

轩辕晴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最终没再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开。引擎轰鸣声很快在村口响起,墨绿色的越野车如同一头愤怒的钢铁巨兽,咆哮着冲进了沉沉的夜色。

何西门站在村长家门口,看着车尾灯消失在黑暗的山道上,脸上的笑意缓缓敛去。他掏出那个小小的黑色装置,指尖在冰冷的金属表面摩挲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塞回布囊。

接下来的几天,何西门全身心投入对长孙瑶母亲的诊疗。内服汤药配合他独创的“透疹托毒针法”,效果显着。阿秀的高热彻底退去,神志日益清明,身上那些顽固的红斑颜色明显变淡、缩小,瘙痒灼痛感大大减轻。云溪村笼罩在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何西门的深深感激之中。长孙瑶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像雨后初晴的山花,看向何西门的眼神里,依赖和某种朦胧的情愫也日渐清晰。

然而,何西门心头那点因轩辕晴出现而搅起的波澜却并未平息。那个假药案,那片被刻意伪装的岩石堆,还有那个神秘的装置…像几根无形的刺,扎在他心头。他需要离开,需要换个环境,也需要…暂时避开某些可能的视线。

几天后,当阿秀的病情基本稳定,只需按时服药调养时,何西门向村长和长孙瑶提出了辞行。长孙瑶眼中的光亮瞬间黯淡下去,像被乌云遮住的星星。她低着头,手指紧紧绞着衣角,半天说不出话,只有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她的不舍。

“阿妈的病根还没完全拔除,后续调养的药方我都写好了,按时抓药就行。”何西门将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交给村长,又摸了摸长孙瑶的头,动作自然得像对待邻家小妹,“小药农,好好照顾你阿妈,也照顾好自己。这大山里的草药,你比我熟,以后阿妈再有个头疼脑热,你自己就能当个小郎中了。”

他的语气轻松,带着鼓励。长孙瑶用力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眼圈红红的,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嗯!何医生,谢谢你!我…我会记住你教我的!”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你…还会回来吗?”

何西门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有缘自会相见。走了!”他背起布囊,挥了挥手,转身踏上出村的小路,背影潇洒,没有半分留恋。长孙瑶站在村口的老榕树下,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蜿蜒的山道尽头,才任由积蓄已久的泪水无声滑落。山风吹过,带着离别的凉意。

何西门并未直接回他熟悉的都市。他像个真正的游方郎中,循着冥冥中的一点牵引,辗转数日,最终循着若有若无的琴音,来到了一座远离尘嚣的江南古镇。

镇子依水而建,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温润,白墙黛瓦,小桥流水,乌篷船在狭窄的河道里慢悠悠地穿行。空气里弥漫着水汽、苔藓和淡淡桂花糕的甜香,与云溪村的土腥气和槟城的海风咸腥截然不同,是一种浸透了时光的、慵懒而湿润的宁静。

他循着那清泠泠、如珠玉落盘的琴声,穿过几条寂静无人的小巷,最终停在一座临水的古朴院落前。院墙不高,爬满了苍翠的藤蔓,两扇厚重的木门虚掩着。琴声正是从里面传出,时而如山涧清泉,时而如松间明月,空灵澄澈,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滞涩感,仿佛清泉流过布满青苔的乱石,明月被薄云遮蔽了光华。

何西门没有敲门,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外,靠在爬满藤蔓的冰凉墙壁上,闭目倾听。那琴声里的滞涩感越来越明显,尤其是在几个需要快速轮指或大力吟猱的段落,总会出现微不可察的停顿或轻微的走音,如同美玉上的微瑕。

不知过了多久,琴声在一个略显突兀的高音处戛然而止。随即,院内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浓浓疲惫与挫败的叹息。

何西门这才抬手,轻轻叩响了门环。

笃,笃笃。

声音清脆,在寂静的小巷里传开。

片刻后,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一条缝。一张清冷出尘的脸庞出现在门后。

开门的是个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斜襟盘扣上衣,下身是同色的棉麻长裙,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光洁的额角。她的皮肤是常年不见强烈日光的细腻白皙,眉眼如画,鼻梁秀挺,唇色很淡,像初春的樱花。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瞳仁是极深的墨色,清澈得如同山巅寒潭,却透着一种拒人千里的疏离和沉静。此刻,这双漂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还有尚未散尽的、因琴声不顺而起的淡淡郁色。

她看着门外风尘仆仆的何西门,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先生找谁?”

何西门脸上绽开一个毫无攻击性的、带着阳光味道的笑容,目光坦然地迎上女子清冷的视线,没有丝毫闪躲或局促。“听琴。”他回答得简单直接,抬手指了指院内,“刚才那曲《流水》,意境极好,只是…”他故意顿了顿,看着女子瞬间变得更加清冷的眼神,才慢悠悠地补充道,“…只是这‘水’,流到第七叠‘崩崖转石’那段,好像被几颗小石子硌了一下,不大顺畅。还有后面‘轻舟已过’的轮指,指尖是不是有点使不上劲?”

女子——东方玥,古琴界年轻一代公认的翘楚,清冷孤高的代名词——闻言,瞳孔猛地一缩!她自认琴艺已臻化境,那细微的滞涩感连她自己都羞于承认,更遑论被外人如此精准地一语道破!眼前这个穿着随意、甚至有些风尘仆仆的年轻男人,竟有如此敏锐的耳力?

她眼中的清冷瞬间被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取代,目光锐利地扫过何西门的脸,最后落在他随意搭在肩头的那个旧布囊上。“先生懂琴?”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拒意,多了几分探究。

“略懂皮毛。”何西门谦虚地笑了笑,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发现珍宝般的纯粹欣赏,“琴声即心声。姑娘指下滞涩,非琴艺不精,是…”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东方玥那双放在门框上的手上。那双手指骨修长匀称,肌肤细腻如玉,本是天生抚琴的妙手,但此刻,那纤纤十指的指关节处,却透着一种不自然的、淡淡的红晕,尤其是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指腹甚至能看到微微的肿胀。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右手小指以一种极其细微的角度向外微微蜷曲着,透着一股僵硬的别扭感。

东方玥像是被烫到一样,下意识地想将手缩回袖中,却被何西门温和却带着某种力量感的目光阻止了。

“是手伤了。”何西门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医者特有的笃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指神经受损?劳损过度?还是…受过伤?”他用的词精准而专业,目光温和地注视着东方玥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这双手,若不能复其灵动,别说‘崩崖转石’,怕是连‘涓涓细流’都难以抚平了。”他的语气没有半分轻佻,只有纯粹的惋惜和对那绝妙琴艺的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