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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神医的桃花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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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乡村物语:少女染疾困乡野神医赤脚辨草药(第1页)

槟城白崖别墅的灯光在午夜工程师的紧急抢修下重新亮起,驱散了黑暗,却驱不散独孤柔眼中残留的惊悸。泳池边,何西门松开她的手,那冰凉的触感似乎还印在他掌心。“电路老化,虚惊一场。”他语气轻松,试图拂去她眉间的阴霾,“不过独孤姐姐这‘龙潭虎穴’,电路都带脾气,有意思。”独孤柔裹紧披肩,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近乎虚脱的笑,那场突如其来的黑暗,像一盆冷水浇熄了针灸带来的短暂暖意,也将那柄悬在头顶的“钝斧”重新唤醒,发出沉闷的嗡鸣。何西门留下三剂疏肝解郁、熄风化痰的汤药方子,又仔细叮嘱了后续针灸的时辰禁忌。“按时吃药,三天后我再来扎针。这‘斧头’,钝了,不成体系,甚至有些药性寒凉过度,久用必伤根本。

他站起身,看向长孙瑶,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把你采的,所有你认为是治你阿妈病的草药,一种一种,分开摆在地上。”

长孙瑶愣了一下,对上何西门那双深邃专注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城里人看乡下人时常有的怜悯或轻视,只有一种纯粹的、属于医者的探究和凝重。她心头莫名一颤,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她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汗水,顾不上脏污,立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竹篓里的草药倒出来,在泥地上分门别类地摆放。动作麻利,带着一种常年与山野打交道的熟稔。

何西门也蹲了下来,赤着脚踩在微凉湿润的泥地上,毫不在意。他拿起一株叶片呈心形、开着淡紫色小花的植物:“这个,叫什么?你采它做什么?”

“紫花地丁,田埂边很多,”长孙瑶的声音还带着哭腔,但语速很快,“清热毒的,我看书上有写。”

“清热毒没错。”何西门点头,指尖捻下一片叶子,放在鼻下嗅了嗅,又轻轻揉碎,观察汁液,“但此物性寒凉直折,清散力强。你阿妈的‘热’,是虚热浮越,病根在里不在表。好比炉火将熄,表面火星乱窜,你再用冷水去泼(寒凉药直折),火看似灭了,里面的柴却更湿更难燃,炉膛更冷。她久病体虚,气血已亏,再滥用此等寒凉峻药,无异于雪上加霜。你看,”他指着阿秀手臂上一块颜色暗沉、边缘不清的红斑,“这红斑看似红热,实则根基虚浮,色暗而滞,是气血无力托毒外透之象。再用寒凉,只会把毒往里逼,热更退不下去。”

长孙瑶听得呆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看何西门手中那株熟悉的紫花地丁,又看看母亲手臂上那暗沉的红斑,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知冲击着她。她采了那么多药,背篓磨破了肩膀,手指被荆棘划得生疼,原来…可能一直在帮倒忙?一股巨大的恐慌和自责瞬间攫住了她,脸色变得煞白。

何西门没看她,又拿起一株开着黄色小花的藤蔓:“金银花藤,清热解毒,疏风散热,对不对?”

长孙瑶机械地点点头。

“此物轻清宣透,善于走表,疏散风热邪气于外。”何西门将藤蔓在指间绕了绕,“但你阿妈的‘热’,早已不是外感风热初起,而是邪毒内陷营血,与虚热相搏,胶着难解。你用这轻扬宣散之品,好比想用扇子扇走屋子里的浓烟(表邪),可浓烟早已渗入墙壁家具深处(入营血),扇子再大,也徒劳无功,反可能扰动烟尘,呛得更厉害。”

他一样样拿起地上的草药,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像山涧清泉,冲刷着长孙瑶混乱的认知。蒲公英(苦寒伤胃,久用脾胃更虚)、蛇莓(微毒,清热力弱且偏走局部)…他并非全盘否定,而是精准地指出其药性偏颇、与病症不合之处,剖析病机,条理分明,深入浅出。周围原本嘈杂的村民渐渐安静下来,连村长都屏住了呼吸,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信服。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外乡医生,蹲在泥地里,赤着脚,拈着几根野草,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让他们这些山里人似懂非懂、却又觉得无比在理的话!

长孙瑶更是听得入了神,那些困扰她许久的、书本上模糊的概念,在何西门清晰有力的剖析下,渐渐变得明朗。她看着何西门专注的侧脸,看着他沾了泥点却依旧修长有力的手指捻动草叶的样子,看着他额角在阳光下沁出的细密汗珠…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她心底翻涌。那是被点破错误的自责,是对母亲病情的揪心,是对眼前这个突然闯入的年轻医生展现出的渊博医术的震撼,还有一种…山野少女从未体验过的、被强大智慧精准引导的悸动。她的心跳得很快,脸颊不知是因为阳光还是别的什么,微微有些发烫。

何西门放下最后一株草药,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目光扫过地上那堆被重新“定义”过的草药,最后落在长孙瑶写满震惊和希冀的脸上。

“这些药,思路方向没错,但配伍混乱,药性不合你阿妈当下的病机。”他指向远处云雾缭绕的青山,“治病如行军,讲究知己知彼,对症下药。你阿妈的病,是‘热毒内陷,气阴两虚’。清,不能一味寒凉直折,要清中有透,给毒邪出路;补,不能峻补壅滞,要补中寓通,扶正而不恋邪。需要的是既能清热解毒、凉血透疹,又能益气养阴、托毒外出的药。”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长孙瑶,“这山里,肯定有。比如…能开紫色小铃铛一样花的‘透骨消’?叶子像羽毛,根茎红褐色,折断流白浆的‘血见愁’?还有长在背阴潮湿石缝里,叶子肥厚碧绿,开星星点点小白花的‘石斛兰’?”

长孙瑶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火把!“透骨消!血见愁!石斛兰!”她激动地重复着,声音都在发颤,“有!后山深谷里有!我知道哪里有!透骨消长在向阳的崖壁上,血见愁喜欢腐叶厚的林子里,石斛兰…就在上次我摔跤的那个瀑布旁边石缝里!”她仿佛瞬间活了过来,疲惫一扫而空,只剩下找到方向的兴奋和急切,“我这就去采!”她转身就要往山上跑。

“等等!”何西门叫住她,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急什么?认识路吗?那地方好走吗?你阿妈现在需要安静,更需要一副对症的药先稳住病情。先回家,把你阿妈安置好,我给你开个方子,你去乡上药铺抓来,先煎一副给她稳住。采药的事,”他看了看天色,“明天一早,我跟你一起去。有些药,不是认识就能采好的,时辰、部位、炮制,都讲究。”

长孙瑶的脚步顿住,回头看着何西门。夕阳的金辉落在他身上,给他挺拔的身形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他站在那里,赤着脚,裤管卷到小腿,沾着泥点,却有种说不出的从容和令人心安的力量。她用力点了点头,鼻尖一酸,刚才强忍的泪水又有些控制不住,但这次,不再是绝望的泪水。她弯腰,小心翼翼地背起那个装着“错误”草药的竹篓,仿佛背起了沉甸甸的希望。

暮色四合,山村的炊烟袅袅升起。何西门在村长安排的简陋村屋里,就着昏黄的油灯,写下了药方:生地、丹皮、赤芍、银花(炭)、连翘、玄参、麦冬、太子参、生甘草。方子兼顾清营透热、凉血解毒、益气养阴。村长亲自拿着方子,连夜派人赶去十几里外的乡上抓药。

长孙瑶守在母亲床边,用温水一遍遍擦拭母亲滚烫的额头和四肢。听着母亲昏沉中依旧痛苦的呻吟,她的心像被揪着。她不时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望向何西门住的那间亮着微弱灯光的屋子。那个身影在窗纸上晃动,似乎在整理着什么。一种从未有过的依赖感和奇异的安心感,悄悄在她心底滋生。她摸了摸自己依旧有些发烫的脸颊,想起白天他蹲在泥地里,拈着草药侃侃而谈的样子,想起他叫住自己时那无奈又温和的笑意…心跳又漏了一拍。这个医生…和以前来的那些都不一样。他懂山里的草,懂阿妈的病,他…会留下来治好阿妈的,对吧?

后半夜,药抓回来了。长孙瑶在土灶前笨拙却认真地守着药罐,按照何西门的叮嘱,小心控制着火候。苦涩的药香弥漫在简陋的土屋里。她小心翼翼地将煎好的药汁喂母亲喝下。也许是心理作用,也许是药真的起了效,下半夜,阿秀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高热的额头也摸上去没那么烫手了。长孙瑶守在床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她趴在床边,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她好像又回到了阳光灿烂的山坡,何西门站在一片盛开的紫色透骨消花丛中,笑着对她招手…

翌日,天刚蒙蒙亮,山间还弥漫着乳白色的晨雾,空气清冽湿润。长孙瑶背着一个空竹篓,腰间别着采药的小锄刀,早早地等在了何西门的屋外。她换了一身干净的旧衣裳,头发重新梳过,辫子扎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熬夜的痕迹,但眼睛却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和一种莫名的紧张。

何西门推门出来,依旧是那身白麻衫,布鞋,肩上搭着布囊。他伸了个懒腰,深吸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神清气爽。“早啊,小药农。”他笑着打招呼,目光扫过她明显精心收拾过的样子,眼中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