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屍香引路?血目开渊(第1页)
第八节:屍香引路?血目开渊
瘴雾如墨,粘稠地裹缠着整片山林。通往白溪峒的山径,彷佛一条蜿蜒在巨兽肠道里的腐烂脐带。
空气中,那gu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屍香魔芋气味,非但没有因远离葬魂坳核心而减弱,反而变得更加浓郁、更加妖异。
它不再是单纯的腐臭,更像一种活物吐纳的气息,带着甜腻的诱惑与冰冷的si意,丝丝缕缕钻入鼻腔,渗入骨髓。
顾砚清端坐於简陋的竹舆之上,面se依旧苍白如纸,右臂缠裹的纱布下,经脉撕裂的灼痛与本源空虚的寒意交织,如同跗骨之蛆。
然而,那枚紧握在左手的玄黑「代天巡狩」令牌,却源源不断地传来一种沉凝如山的威势,支撑着他摇摇yu坠的躯壳。
他闭着眼,五感却在剧痛的淬链下被拉伸到极致,捕捉着风中每一丝异常的流动、土壤里每一缕不祥的震颤。
沈疏影紧随舆侧,背着沉重的药箱,素手不时探入怀中,确认着各种解毒、定惊、驱邪药散的触感。她的脸se同样不好看,眼底残留着师姐陨落的悲恸与连日奔波的疲惫,但那份仵作特有的、近乎冷酷的专注,此刻却是最坚实的屏障。
她敏锐地察觉到周遭环境的诡变:“大人,这屍香…浓度不对。b在葬魂坳外围时,更浓烈,也更…‘活’了。”
顾砚清缓缓睁眼,眸中寒潭深不见底:“它在引路。或者说,在标记。”他目光扫过路旁一株巨大的屍香魔芋,那妖yan的紫se花朵在瘴雾中散发着幽光,深处,隐约似有细密的、脉络般的暗红se纹路在缓缓搏动,如同沉睡的心脏。这绝非自然之态!
引路的黑石苗兵们,此刻已是面无人se,牙关打颤。为首的向导,一个jg悍的汉子,握着砍刀的手背青筋暴起,低声对岩坎土司派来的头目道:“岩…岩林哥,这味道…邪x!b上次来报信时…浓了十倍不止!寨子里…怕是真的…”
被唤作岩林的头目强自镇定,但眼底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他看向顾砚清,声音发紧:“钦差大人,白溪峒…就在前面山坳里。可这味道…小的心里实在发毛!按规矩…得先通报…”
“不必了。”顾砚清声音冷冽,打断了他,“直接进寨。”
队伍沉默地穿过最後一片密林,眼前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被更浓重的绝望气息吞噬。
白溪峒,静得如同一座巨大的坟墓。
依山而建的吊脚楼层层叠叠,却不见炊烟,不闻人声。寨门大敞着,守卫的位置空空如也,只有几只漆黑的乌鸦停在门楼上,血红的眼珠冷漠地俯视着来客。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浓郁到化不开的屍香魔芋甜腐气、尚未散尽的血腥、还有某种…皮r0u闷坏的酸馊味。
钦差玄黑的旗幡在si寂中猎猎作响,更添几分肃杀与诡异。几名衙役持刀警戒,手心全是冷汗。苗兵们更是畏缩不前,若非钦差威严压着,早已掉头逃窜。
“岩猛土司何在?钦差驾到,还不出迎!”一名衙役鼓足勇气,高声喝道。
声音在空旷的寨子里回荡,撞在冰冷的木楼上,激起一片空洞的回响,却无人应答。只有风穿过竹楼缝隙,发出呜呜的悲鸣,如同枉si者的哭泣。
沈疏影秀眉紧蹙,鼻翼微动,低声道:“大人,血腥味源头,在西北角。还有…那gu酸馊味,也在那里最浓。”
顾砚清目光如电,锁定西北方一栋明显b其他竹楼更高大、此刻却门窗紧闭的吊脚楼。楼前空地一片狼藉,散落着撕碎的红布、打翻的竹器,地上还残留着大片深褐se的、已经乾涸板结的喷溅状血迹。
“去那里。”顾砚清下令,竹舆稳稳前行。
靠近那栋竹楼,诡异的酸馊气味越发刺鼻。楼门紧闭,但门缝下,却渗出一种粘稠的、h绿se的不明yet,散发着令人头晕目眩的恶臭。几只肥硕的绿头苍蝇嗡嗡地撞击着门板。
“撞开!”顾砚清声音冰寒。
两名衙役上前,合力猛踹!“砰——!”
木门应声而开。一gub门外浓烈十倍的混合恶臭如同实质的浪cha0,轰然扑出!门口的衙役猝不及防,被呛得连连後退,呕吐不止。
竹楼内,一片狼藉,宛如修罗屠场。
大红的喜字被撕得粉碎,散落一地。桌椅倾倒,杯盘狼藉。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地面——大片大片深褐se、近乎发黑的血渍已经浸透了竹制地板,上面还覆盖着一层h绿se、半凝固的、如同脓ye般的粘稠物,散发着强烈的酸馊恶臭。无数苍蝇在这些hui物上狂欢起舞。
而这一切的焦点,是竹楼中央的梳妆台。
铜镜破碎,裂纹如蛛网蔓延。台面上,两颗早已失去水分、乾瘪发黑、如同腐朽葡萄乾般的眼珠,赫然陈列!眼珠周围,是用早已氧化变为深褐se的血ye,描绘出的那个令人心悸的图案——一只巨大、空洞、没有瞳孔的眼睛!线条扭曲狂乱,充满了无尽的恶意与嘲弄!
沈疏影强忍着翻江倒海的恶心与眩晕,戴上特制的鱼肠手套,屏息上前。她无视那两颗可怖的眼珠,目光锐利如解剖刀,扫过梳妆台的每一寸,扫过地面大片的hui物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