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登录
关灯
护眼
字体:

十四(第1页)

天空刚从一片漆黑中醒来,自然的微光黯淡了人工光线,曾在夜中大鸣大放的霓虹灯失去了姿se,独独那块七本的实木招牌不受影响,依旧沉着稳定,依旧安静蛰伏,要说整条街上最惹眼的,大概就是停在门口的那辆重型机车了。

酒吧已经休息了,里头亮起了小灯,随着优雅的古典乐轻柔跳跃,鸠正在吧台内擦拭着一个又一个的玻璃杯,所有的一切都那麽不急不徐,有余得不接受任何时间追赶;只是画风一转,到了吧台的另一端,樱却是整个人大喇喇地摊在椅子上,梳不齐的浏海和略略炸开花的两gu麻花辫,令她看起来有些凌乱,连着双手一同大开的外套更是晾着内里的层层炸弹,毫不遮掩。

那从头到脚都过分的自由奔放,只稍稍瞥了一眼,鸠就忍不住发笑,「收工了不回家,g嘛全身绑满炸弹躺在我的店里啊,未免也太惊悚了。」

「无聊si了,隼不在、弥撒重伤,我和拾叁那个怪人又不和,胡蜂??」樱突然打住,实在是说不下去了,一个放声就拉高了分贝,「啊——无聊si了、真的是无聊si了——」

「今天的案子做得不错,就算只让你一个人去,执行力也十分出se。」谈起正事,鸠的口气可就正经多了,给予的认同和评价也是非常认真。

一瞪,樱反而不太高兴,她坐直了身t,脸上像是写了八百个不悦,握了拳便频繁地敲着桌,义正辞严地反斥着:「开什麽玩笑,我的执行力还需要你怀疑?我要的是和我做b较的人!」说完,即刻又被无聊狠狠地钳制,像颗泄了气的皮球直接伏趴在桌上,并从口袋抓出一把星星糖,撒了满桌,「算了,这给你。」

不经意地望了一眼桌面的糖,仅仅霎那瞬间,鸠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满腔心思全都由着目光被拉走了,连着手上的动作皆一并暂停,只见他伸手拿了一包糖确认着,不光是糖的种类和模样,就是包装上头也印着阿罄的商标,种种的如出一辙,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他谨慎地出言试探:「星星糖?」

「嗯,我今天碰到隼了,从他身上搜出来的。本来那家伙还si不肯给,非得b得我打他一顿,跟他闹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把东西给抢过来。」樱握着一包糖,玩乐般地一阵瞎晃,任由里头的糖粒互相碰撞发出了沙沙声,「不过就是几颗糖而已,有什麽好不给的,大惊小怪。」

「他大概就是怕你这样,随便把糖给了别人吧。」鸠若有所思地盯着手上的糖,喃喃低语。他将糖搁回桌面,眼神落到樱的身上,「从他说要休假就像消失了一样,联络了也不回应,你是在哪里遇到他的?」

「在路上随便走就撞到了。」樱耸耸肩,答得散漫。她一手杵着肘、托着腮,另一手摊得大开露出了掌心的糖,静静地看着包装里头那五花八门的模样,「我记得以前飞燕也很喜欢吃这种糖??」

而後无心的一个抬眼,没想到却和鸠对上了视线,对方的目光看着全神贯注,意外地与她较真。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她有些错愕,愣是顿了一下,但也没有回避或太过慌张,反倒就这麽盯着,由着气氛严肃了起来,「隼好像还在查飞燕的事。」

鸠一个转头就顺势挪开了双眼,同时将锐利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收起,回归了原本的作业,一举一动皆怡然自得,从容无b。他并不以为意,反而揭露着笑意,「只是刚好买了一样的糖,就说他在查飞燕吗?」

「哈!」樱对此嗤之以鼻,嚷嚷着:「这种糖只有一家店在卖,隼那家伙从来就不吃糖,莫名其妙跑去那家店买了一大堆放在身上??」她以眼神强势地逮着鸠,质问着:「你跟我说这是刚好?」

鸠抿笑,态度暧昧,「谁知道呢。」

「是胡蜂吧。」

樱没头没脑忽地一句,令鸠手上擦拭的动作乱了规律。尽管在场只有他们两个人,彼此知根知底,不怕泄露、不谈背叛,说些这种话也无伤大雅,仍是真真切切冷却了气氛,b得空气瞬间凝结,甚至还有些微妙的紧绷感悄悄地拉扯着。

「你派去杀掉飞燕的人是胡蜂吧。」

这是樱的第二句,描述完整且几乎接近笃定。

情绪加叠,染上了一gu危险的气息,它们隐隐流窜着、上升着,让人不禁忽略了背景的古典乐,只觉得餐巾贴合玻璃的强力磨擦声矛盾得刺耳。鸠看着按兵不动,安静地聆听,却也默默地板起了脸孔,在不做出任何回应的表象之下,内心那把看不见的刀已然暗暗出鞘。

本以为樱的追查盘问是想要深掘探究,没想到下一秒她就伸了个懒腰,挠挠脖子又趴回桌子上,边说还边打了个大哈欠,「我也想过可能不是,但对方是飞燕欸,给我钱我都不接这个屎缺,更何况是你,怎麽样都不可能会蠢到亲自去动手吧。再不然就是找十个、五十个,甚至一百个人去乱枪打鸟,只是谁都没有打赢飞燕,但这明显也不是你的作风。你真的要做就会做得jg准,只会找一个符合期待的人去做,而要是真的有这麽一个人,将军一定会留在身边好好利用——」她挑挑眉,颇有自信,「这样看下来,就只能是胡蜂了。」

虽然这种说法不算全对,但也十之了。

稍早一触即发的紧张不过是误会一场,眨眼便烟消云散,鸠高举玻璃杯透着光,真是一点w渍指纹都擦得不见痕迹了。他声调轻轻,一贯玩笑般地悠哉,「话不能乱说,要是让隼杀掉了胡蜂,我会很困扰的。」

「我也只是瞎猜而已,你说不是就不是吧。」樱将下巴抵在桌上,斜眼看着鸠,一开口全是嘲讽:「是说区区一个胡蜂也不可惜啊,谁都知道处决飞燕的事一定是将军让你去处理的,隼要是真的想动手,早就弄si你了,还能让你活到今天。」

鸠的双手撑着吧台,缓缓倾身b近樱,其距离近得几乎都能听见彼此的鼻息。他压低声线,真挚地提问:「飞燕是叛徒,受到处置理所应当,隼要是对我出了手,那他是想要背叛七本吗?」

「飞燕是叛徒啊。」樱坐起身,用着讨人厌的语调刻意复述着,同时大手一捞抓起了一包糖,粗鲁地拆开包装,全都倒进嘴里胡乱嚼了一通。那一双眼睛倒是没离开过鸠,打算杠上了,「其实这件事我也有疑心,凭飞燕那样的人,要是真的当了谁家的内鬼??」她咧嘴,讪笑着挑衅:「就凭你,怎麽可能抓得到她?」

「我这不是抓到了嘛。」

「所以我才说奇怪嘛!」樱一个啧声,皱起眉的表情有些懊悔,「你会不会是ga0错了啊?弄丢飞燕是很可惜的欸。」

种种一路下来的追问和不友善,皆不是兴师问罪,亦不是疑心鸠别有意图,樱不过是单纯地认为这件事犯了个错,一个可能因为不够仔细而造成的错,一个不是谁故意为之而导致的场面,也就是可惜这件事的後果有点庞大,损失有点严重罢了。

「是可惜啊,只是??」鸠浅浅扬笑,双眼弯成了漂亮的月牙,多好看的一张脸啊,但散发的情感却无情得吓人,「人都si了,要是真的有错,还是将错就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