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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曾一起走过的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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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的光(第2页)

前排的数学组仨人坐得笔直。

赵志恒依旧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眼睛盯着前方,像是真的在听,但手里却转着一支笔,速度不快,像一台练习多年jg准c作的机器。

陈卫东则更像是那种教龄二十年的标准样本:手写笔记、挺直後背,偶尔还点头,完全符合“会议jg神代表”的预期。

孙立军低着头,像在写点什麽,我本来以为他也在记笔记,结果一不小心看见他笔记本的侧页上画了一个类似课表的小表格,里面写着“家里修水管”“电费什麽时候交”之类的字眼。随即他把手一挡,飞快合上,动作自然得彷佛真的怕我偷看教学计划。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一个词:会而不议,议而不决,决而不行。

再往左边,是语文组那两个显眼的小姑娘——林晓晴和苏婉秋。

她们俩坐在一起,表面上是认真听讲,实际上从头到尾一直低声嘀咕着什麽,还不时笑出声来。每次杜淑清的视线扫过,她们就像按了暂停键一样瞬间收声,眼神朝天花板一抬,配合得像在演默剧。

但也就一秒,下一秒又像被人偷偷戳了肋骨似的“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苏婉秋甚至还捂着嘴,一脸努力控制的样子。

我默默看了她们一眼,心想:如果这是课堂,这两位就得被我点名三次了。

更远一点,是英语组的两位。

李沛然穿着一身深灰se衬衣,坐得端正,表情严肃,看起来像是随时准备举手提问的那种典型“职场认真人”。可细看他的笔记本——上面是满页的英文单词,配着一个“顺口溜”,後面还画了个表情包。

他偶尔还会皱着眉偷偷笑一下,像在给自己的冷笑话打分。

程安娜则是相反的极端。

她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皮耷拉着,整个人快要趴在桌上了,另一只手还握着笔,笔尖时不时“咯噔”一声落在桌上,像是在跟她打架。

她努力睁眼,但失败得彻底——一看就知道昨晚不是刷教学案例就是熬夜追剧。

更“放飞”的还得数t育组。

王斌坐在最靠门口的那排,脑袋歪到一边,嘴还张着,睡得十分豪迈。赵可然靠在他旁边,头一点一点地像拨浪鼓,偶尔一个不小心磕到桌角就猛地抬头,然後继续闭眼睡下去。

这俩人倒也坦率——会议对他们来说,大概属於“出席打卡型”,但偏偏没人敢说什麽。

倒是徐文涛,政治组那位组长,坐得端端正正,一手翻着会议资料,一手在本子上记着什麽,时不时点头、停顿、轻轻敲笔。他像是在真正思考“指标t系”与“教研推动”之间的联系。

但我知道他不是真的在“思考教学”,他在盘算。

徐文涛是那种不会轻易交底的人,他的表情永远是一种jg心维护的“态度中立”,可那份不动声se的沉静,反而让你警觉。

他时不时朝校长的方向投过去一个眼神,又很快收回,继续落笔,像一个玩牌的人,在翻过牌面之前,谁也看不出他手里握着什麽。

而我,就坐在这堆人之间,像个随时可能被挤出“会议版图”的新移民,心里只剩一句:

这哪是开会,这是一场慢热但暗cha0汹涌的表演。

我压低头,假装在看资料,实际上,心里悄悄数着这个场面里——到底谁是真的在听,谁只是“在场”。

会议终於在一片“请各位老师结合本组学科实际尽快制定调整方案”的结束语中落幕。杜校长轻轻合上文件夹,台下的本子也哗啦啦地一阵翻动,像是全员立刻从“教学研究者”切回了“社畜”。

李然伸了个懒腰,“哎哟我的腰……坐得b打球还累。”

我没理他,低头掏出手机,打开聊天框。

那会儿我已经不想说话,但却忽然很想找个人说点什麽。

夏凝的对话框在最上面停着,我手指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几行字:

【林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