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的日记,没有标准答案(第2页)
但我知道,接下来的那场考试,和“坐牢”一样的监考不一样——那是一场我亲手丢出的石子,今天,我终於要听听它落进水面时,激起的声音。
下午那场考的就是我出的那张“独一题”考卷。按照教务处的安排,出题老师不参与监考,只巡视。巡视什麽呢?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毕竟这场考试没有标准答案,理论上,也没有谁能“作弊”。
我站在教室门口深x1一口气——说到底,我还是没准备好面对一群少年用画笔交出的“回信”。那是一种既想看又怕看的心情,就像是拿着自己写的信去赌一个未知的答案。
教室在三楼,二4班。
我拿着那张任务表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才推门进去。
监考老师正是徐文涛。他正倚在讲台边,手里拿着一支红笔漫不经心地转着,看到我进来,他抬了抬下巴,笑了一下。
“来了啊,我们艺术考试的发明人。”
我走过去,低声跟他打了个招呼:“先别夸,等你看完再决定骂不骂。”
他轻轻笑了一声:“骂是不会骂,我倒是挺感兴趣的。这题……你怎麽想到的?”
我耸了耸肩:“说实话,是想不出题的时候胡诌的。”
他斜眼看我一眼,像是能看透这话七分真三分假:“但你还真敢出。”
我没接茬,只问他:“考场纪律怎麽样?”
他点了点前排一个正咬笔帽的男生,又指了指角落里趴着头沉思的nv生,摊了摊手说:“你觉得你这题,有可能作弊吗?”
我忍不住笑出来。确实,抄都不知道抄谁的,情绪这种东西,也没标准答案。
我顺着走到教室过道,学生们低头作画,笔尖在画纸上沙沙作响,空气里居然还挺有“学术氛围”的味道。只是那氛围不是考试的紧张,而是一种……各画各的沉浸感。
我注意到有的学生画得飞快,铅笔飞奔,仿佛已经想好了要把内心世界炸裂成图腾。
有的却只写了一个大大的“我”字,底下空了一大片,不知道是在酝酿,还是已经放弃。
有个nv生正皱着眉,画了一张歪歪扭扭的脸,中间是一团云,眼角像是快溢出来的雨。
还有人画的是一整块空白,只在下方画了一道小裂缝,一只小小的身影蹲在裂缝边上,头埋得很低。
我没说什麽,只是走过去多看了几眼。
走到课代表那张桌子前,她正聚jg会神地g一幅构图,画面像是一道yan光照进教室,纸上的白与灰过渡得很柔,边缘甚至刻意地虚化了。那是这个年纪难得的细腻。
我忍不住拍了拍她的头,她先是一惊,然後抬头对我笑了下。
那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也许,这张“情绪考卷”,还真是我教学生涯里,g得最不像“考试”的一次考试了。
但却也是,最真诚的一次。
他们并不是真的在“交卷”,而是在“交心”。
而我这个老师,在巡视中,像是在翻阅一本又一本藏在他们x口的“无声日记”。
我回头看向徐文涛,他仍站在讲台边,望着学生们的笔尖飞舞,眼中看不出褒贬,只是低声说了一句:“你啊……还真是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