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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其翻出来,混在换洗的衣服中拿出来晾晒。
人就是如此的学不乖,不是吗?她看着像是晒乾了的蝉蜕般的裙子,垂下了眼帘。
而她的耳朵内传来一声极轻的脚步声,她将裙子收起来,卷在胳膊上,扯下自己晾乾了的黑se运动服盖在其上。
她的身後传来开门的响声,她转过身去,看着黑漆漆的房间内像是幽灵般浮现出来的父亲的身影,露出了微笑:「爸爸,你醒了吗?」
「啊,嗯。」乾瘦的父亲点了点头,没什麽神采的眼睛看着她,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窟窿。
「醒得真早呢。现在才刚过三点呢。还是再睡一会儿吧。到点了我会叫你的。」她笑脸盈盈道。
「我……」父亲踌躇了下,「我来帮你收衣服吧,蕣。」
「不用了,这点小事我自己来就好。」她看着父亲有些手足无措的表情,继续道,「那,好吧,你能帮忙去煮饭吗?我现在有点腾不开手。」
说完,亚久田蕣举了举手里层层叠叠的衣服。
「好。」父亲答应着,随後向前走了一步,一如往常般将枯槁的手放在她的头顶,轻轻地抚0着,「蕣,真是好孩子啊。」
「辛苦你了。」他像是自言自语般喃喃地补上这一句话。
「不,没什麽的。」她的眼睫颤了下,抱着衣服的手悄无声息地挪到了身後,保持着脸上乖巧的笑容,像是一层初春的薄雾般,笼着那白皙的脸庞,「父亲还是早点去煮饭吧。不然待会儿就要来不及上班了。」
「好。」父亲答应着,便像只幽灵般又飘回了门内。
而她只是将衣服藏在身後,保持着脸上的笑容,直到父亲的影子如同一滴墨汁般融化在了y暗的屋内。
「我去上班了。」站在门口的父亲沐浴着血一般的残yan,跟她做着道别。
「嗯,一路走好。」亚久田蕣看着父亲露出的笑容,有着连夕yan都无法染红的苍白,挥了挥手。
父亲的身影走下楼梯,朝着夕yan落下的方向走去,就像是那轮落下的红日有着某种奇特的引力那般,不断牵引着他乾瘦的身t,让他往红日的中心走去。渐渐地,那身t化为了一个w渍般的小黑点,没入了余晖之中,像是有人一挥朱笔,径直抹去了黑点的存在那般,伫立在门口的亚久田蕣才终於转身回到了屋内。
她走回房间内,从堆在床上的还没来得及叠好的衣服堆中挑出藏在其中的黑se长裙,裙子上绣着唐草图案的暗纹,看起来像一片藤蔓般在黑se的布料上蔓延开。
她纯白的眼睫微垂,如同被春风压低了的梨花,x1了口气,无言地脱下了穿在身上的洗得有些褪了se的黑se运动服,换上了手里的裙子。
裙子穿在她身上正正好,就像特意为她量身定制的那般,没有哪里长了或是短了,正如她预料的那样。
裙底传来穿着裙子时特有的凉飕飕的冷风,她都快忘记上一次有过这种感觉是什麽时候了,至少也有十多年了吧,她印象里母亲离家出走後,她再也没有像这样穿过裙子,哪怕穿着水手服也会在下面再套一条长k。
真是不可思议,又真是如此的残酷。她这样想着,迈开步子,从丢在地上的老旧的运动服中ch0u身,赤着脚踩在了被夕yan映得通红的地板上,像是踩在了冰面上一样又冷又y。
她来到书桌前,打开被放在桌角的镜子,看着镜中映出的人影。
那是她,梳着两gu麻花辫,带着圆眼镜的,平常的她;然而她身上却穿着平常不会穿的jg致的裙子。
她轻轻地x1了口气,坐到了椅子上,摘下了一天内除了洗澡睡觉外都戴着的眼镜,放在了桌面上堆着的书本上。夕yan穿过镜片,投下厚厚得像是炭笔画出来的影子。
她解开了系着麻花辫的发圈,任由纯白的长发垂下,被夕yan染上一层明yan的红,拿出梳子,一下下地梳着头发。
像是点阵式印表机的梳齿扫过纸一般纯白的长发,将她印刷成截然不同的人。浸染着夕yan的翡翠se的眼眸注视着镜子中的倒影,如果不是因为那是镜子,也许她都会思考那到底是不是自己。
母亲。虽然她已经十多年没有见过母亲的模样了,可是她仍从镜中的倒影中依稀地认出了那个人的影子。
想到这里,亚久田蕣看到镜中的影子露出了一抹笑容,像是用口红在镜面上画出的赤红赤红的痕迹那般。
真是愚蠢。她内心里嗤笑了一下。如果是父亲的话,说不定真的会把现在的她当做是母亲吧。
可是母亲已经不在了,镜中映出的只能是亚久田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