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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趁着在蛋糕店一起吃蛋糕的时候,我跟她说了,过去发生的那些事,那些让我远离她的事,那些让我感到抱歉的事,说了我当时是怎麽想的,又是为什麽时隔多年再次提起这件往事。」
「结果你猜她怎麽说的?」他看向亚久田的方向,亚久田脸上没什麽表情,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
「她说……」东云光停顿了下,回想起当时的场景。
在h昏之下,夕yan血红se的光芒斜shej1n明亮的橱窗内,不偏不倚地打在那块白se的n油蛋糕之上,晕染出一片朦胧的橙h,仿佛蛋糕上摆着的柠檬片那样。
那个nv孩就这样坐在他的对面,手指搅着面前加了蜂蜜,洒满了一层碎冰的红茶,另一只手托着自己标致的鹅蛋脸,轻轻地「哼」了一声。
「这样。」她那略带沙哑的仿佛绵苹果般的声音继续道,「抱歉,我不记得了。」
「诶?」他怔怔地抬眸,看着眼前的nv孩,杯子内的碎冰被搅动着,发出清脆而冷冽的「叮咚」声,她就这样搅着那杯带着甜味的血一般的红茶。
「虽然你这麽说,但我确实不大记得了。」她直视着他,杏仁般大而圆的黑眼眸望向他,并没有流露出她惯有的不耐烦。
「那也已经是很小的时候的事了吧。我不大喜欢总是翻旧账,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还是说什麽,你希望得到我的原谅吗?希望我跟你说啊,好的,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这些都过去了,我早就原谅你了这样吗?」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他垂下头,看着自己眼前的蛋糕,蛋糕上的n油如同纯白的绒毯般,软绵绵地黏在蛋糕的胚子上,裹了一层又一层,而其上的红的草莓便从花纹般繁复的裱花中突了出来,仿佛一滴早已乾涸了的血迹般不和谐地黏在了绒毯上。
「我只是,想告诉你而已。否则我会觉得,好像有什麽东西一直卡在心里,很不自在。」
「是吗?那就好。」她搅动着红茶的手指停下,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叉子。叉子的横面一下将柔软的蛋糕切开,露出内部面包做的胚子,中间赤红se的樱桃果酱从边缘渗出,仿佛止不住了的血迹那般。
「她说,她不记得了。」东云光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语气苦涩地说道。
「啊……那时候我想,是啊,只有我而已,只有我一个人,在乎这些事,只有我一个人,一直会错意,只有我,一个人,还停留在过去,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人,被时间,抛下了……」
「虽然这是早就注意到的事,可是真的意识到的瞬间,还是那样的,那样的悲伤,那样的痛苦。我不知道,我甚至我不知道这些词真的适合描述我当时的感受吗?我当时只是觉得很冷而已,就像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冷水那样。」
「可是真的很愚蠢,我回忆这些事,还是只能用这些词汇,悲伤、难过、惆怅、痛苦、茫然……」
「我想我应该是不适合写作。我没办法找到jg准的词汇来描述我的心情。在这样茫茫多的词汇之中,我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描述我的心情,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汇来描述我的心情……」
亚久田看着他,那一头扭来扭去的仿佛一团纠缠着的海藻般的黑发在yan光下泛着鸦羽般的光泽,少年的身子微微佝偻着,用左手撑着他的额头,遮住了那双湛蓝得就像被雨刷洗过的蔚蓝天空般的眼眸,yan光钻过密密麻麻的树叶织成的密网,落在他的手背上,如同飘下的雪花般在温热的手背上化开,化为了一滴水样的光斑。
「东云君。」她开口道,「说不定,本来也不需要什麽词汇来jg准地表述自己的心情。」
听到她这麽说,东云光头顶的狼耳动了动,将手放下,自然地看向她的方向。
「东云君的心情也许确实无法用某些词汇简单地概括。但那是因为这份心情实在是太复杂又太过庞大了,要b喻的话,就像水一样,身为容器的语言无法承载如此庞大的存在。」
「我们确实无法说杯子的形状便是水的形状本身,正如我们无法说这些词汇就是东云君的心情本身。可是正因为有杯子存在,我们才能意识到水的存在,进而意识到原来除了杯子里的水之外,还有因为装不下了而不断从杯中溢出的水。」
「东云君,你知道这意味着什麽吗?」
东云光摇了摇头,亚久田则用她那如同ai尔兰风笛般悠扬而轻柔的声音继续道:「意味着,只要说出来就好了。只要说出来,把杯子放在那里,人们就会自然地看见杯中的水,同时看见从杯中溢出的水,并且能够意识到这两个部分一同构成了一个整t。」
「所以,只是说出来这件事本身便已经有了意义。哪怕无法被言说,但也已经通过言说这件事而存在在那里,而不是就此埋没着,被人遗忘。」
只是说出来,便已经有了意义吗……东云光在心里重复着她的话,无言地看着远方。
一时间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他没有说话,亚久田也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否是仍在消化刚才的对话,亦或是,只是单纯地想享受此刻的沉默,唯一能听到的只有风吹动树叶的窸窸窣窣声,仿佛在说着只有风与树叶才能听懂的悄悄话那般。
「亚久田,其实……」他先开了口,然而很快便又停顿了下,「这件事,还有後续。」
「嗯?」亚久田发出了疑问的声音,可不知道为什麽他并不觉得她对此感到了疑惑,更像是一种条件反s般。
「嗯……」他微微颔首,神se再次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