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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挂钟突然发出刺耳的"咔嗒"声,秒针诡异地倒转了三格。欧阳平的手心渗出冷汗,他注意到崔少芸的瞳孔在昏暗的灯光下呈现出不自然的暗红色。这个看似平常的会面,似乎正在滑向某个不可控的深渊。
法医高铭的指尖轻轻划过验尸台上的痕迹,那双总是冷静得近乎冷漠的眼睛微微眯起。停尸间惨白的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阴影,让他的表情显得愈发阴郁难测。
"马明不是凶手。"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划破了沉寂的空气。站在一旁的刑警队长崔少芸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她能闻到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腐臭味,混合着高铭身上那股独特的消毒水气息。
高铭修长的手指停在死者脚踝处的石膏模型上:"看这个鞋印。"他抬起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崔少芸在那漆黑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微微变色的脸,"41码的鞋,但实际穿鞋人的脚最多只有38码。"
崔少芸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一步,警服包裹的纤细身躯几乎要贴上高铭的白大褂。她想起昨天审讯室里那个瘦小的盗窃犯,喉咙突然发紧:"马明他穿44码的鞋。"
"而且,"高铭突然转身,白大褂的下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崔少芸身后,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垂,"凶手是踮着脚走路的。"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地底传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什么东西上面"
崔少芸的后颈泛起一阵战栗,她能感觉到高铭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裸露的脖颈上。停尸间的温度似乎更低了,她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成诡异的形状。
"马明是因为连环盗窃案被捕的。"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声音却不受控制地发颤,"上周三的珠宝店失窃案"
高铭突然轻笑一声,那笑声让崔少芸的心跳漏了半拍。他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苍白的手指在灯光下几乎透明:"崔队长,你相信这世上有能改变脚大小的东西吗?"
一滴冷汗顺着崔少芸的脊背滑下。她看着高铭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个物证袋,里面装着一撮奇怪的黑色毛发,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绿色光泽。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滴敲打着玻璃,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抓挠。高铭的脸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中显得格外苍白,他的嘴角勾起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看来,我们要抓的不是人呢。"
夜色如墨,法医室的荧光灯在走廊投下惨白的光晕。崔少刚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发白,听筒里传来的消息让整个专案组的气氛瞬间凝固。
"庞伟升苏醒了。"
这句话像一块碎冰滑进众人的脊背。林法医手中的解剖刀"当啷"掉在金属托盘上,在寂静的停尸房里激起诡异的回音。年轻的女警员下意识攥紧了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那是上周在死者枕头下发现的符咒,朱砂画的图案早已褪色成暗褐。
刑警队长周振的烟头在黑暗中明灭不定。三小时前他们刚排除最后一个嫌疑人的作案可能,那个温文尔雅的心理医生有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监控显示案发时刻他正在二十公里外的教堂参加弥撒。但此刻,缠绕在受害人颈部的黑色长发,与心理医生诊疗室里那幅诡异的仕女图突然在周振脑海中重叠。
走廊尽头的应急灯突然闪烁起来,崔少刚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他想起受害人被送来时,解剖台上那具苍白的躯体突然抽搐的瞬间——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尸僵现象。
医院的走廊空荡荡的,惨白的灯光在瓷砖地面上投下诡异的影子。林默推开沉重的玻璃门时,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某种说不清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护士站的台灯亮着,却不见人影,只有一张登记表被穿堂风吹得哗啦作响。
"有人吗?"欧阳平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他的话音刚落,转角处突然闪出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身影。护士大姐的脸色比墙壁还要苍白,眼睛下方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这个点来探视?"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某种金属般冰冷的质感。林默注意到她的胸牌歪斜地别在衣领上,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欧阳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却还是挤出一个笑容:"我们是来查案的,就十分钟"
护士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欧阳平的脸上。她的瞳孔在灯光下呈现出不自然的灰白色。"307病房,"她突然说,"别开窗户。"说完便转身消失在走廊尽头,脚步声诡异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推开307病房的门时,一股寒意迎面袭来。病床上的人形轮廓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输液瓶里的液体泛着诡异的淡蓝色。林默的视线被床头柜上一张泛黄的照片吸引——照片里的年轻人笑容灿烂,与床上形销骨立的身影判若两人。
"他来了"病床上的人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不像人类。欧阳平的手已经按在了配枪上,却发现病人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身后的某个角落。
林默缓缓转身,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窗帘在无声地摆动。月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扭曲的影子——那影子分明比窗帘的形状多出了一截,像是有个看不见的人正站在窗前。
昏黄的灯光在病房中摇曳,将庞伟升苍白的脸庞映照得愈发阴郁。他无力地趴在病床上,背部缠绕的绷带隐隐渗出血迹,像是某种诡异的图腾。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雨滴敲打着玻璃,宛如亡魂的指甲在轻轻抓挠。
崔少芸站在床尾,纤细的手指夹着警官证。金属徽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与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相得益彰。"庞先生,"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能详细说说那天晚上的事吗?"
病床上的男人突然剧烈颤抖起来,输液管随之晃动,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我我只是加班到很晚"庞伟升的嗓音嘶哑得可怕,每个字都像是从地狱深处挤出来的,"推开家门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记忆的碎片如利刃般刺入他的脑海。玄关处歪斜的鞋柜,地板上蜿蜒的黑红色痕迹,还有还有客厅里那两个熟悉的身影。母亲的蓝格子围裙浸透了暗红,父亲的手还保持着向前伸的姿势,像是要抓住什么,又像是要推开什么。
"他们他们就那样躺在血泊里"庞伟升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恍惚间,他仿佛又看见黑暗中闪过一抹诡异的白影,听到某种非人的、湿漉漉的爬行声。
崔少芸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每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她注意到当庞伟升说到"白影"时,病房的窗帘无风自动,温度似乎骤然下降了几度。法医报告上那些无法解释的伤口照片在她脑海中闪现——那绝不是普通凶器所能造成的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