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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重归死寂,只剩下雾气中隐约传来的、似有若无的啜泣声。林修远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抚上颈间那枚古老的玉佩,温润的触感下,他感受到了一阵异常的脉动。这城市里游荡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而那个姑娘真的还活着吗?
暮色四合,山林间弥漫着潮湿的雾气。一道纤细的身影在陡峭的山路上踉跄前行,高跟鞋踩在青苔上发出细微的脆响。突然,脚下传来泥土松动的声响,她还没来得及惊呼,整个人便顺着斜坡滑了下去。
欧阳平正在不远处的观景台抽烟,忽闻枝叶摩擦的沙沙声。他掐灭烟头,循声望去,只见一团黑影正急速下坠。没有犹豫,他纵身跃下台阶,靴子踏碎满地枯枝。
"别动!"他低喝一声,单手抓住一根突出的树根,另一只手朝下滑的身影伸出。指尖相触的瞬间,他猛地发力,将人拽了上来。却不料对方挣扎得厉害,拳头裹挟着风声迎面而来。
第一拳擦过颧骨,火辣辣的疼。第二拳被他偏头躲过,第三拳却结结实实砸在肩胛骨上。欧阳平闷哼一声,终于借着月光看清了那张沾满泥土的脸——上挑的丹凤眼里盛满惊恐,微张的唇瓣上还挂着血丝。
"林林医生?"
被唤作林医生的人浑身一颤,染血的拳头僵在半空。沾着草屑的睫毛轻颤,瞳孔渐渐聚焦。月光穿透树影,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暗纹,像某种古老的诅咒正在消退。
"欧阳警官?"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方才还紧绷的身体突然脱力般前倾。欧阳平下意识接住他,闻到一股混合着血腥味的冷香。怀里的身躯在发抖,白大褂下摆撕开一道口子,露出沾着青苔的脚踝。
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啼叫,林医生的手指突然攥紧欧阳平的衣领。借着月光,欧阳平看见他后颈处有一道新鲜的抓痕,暗红的血迹蜿蜒进衣领深处,在锁骨处凝成诡异的图案。
欧阳平猛然刹住脚步,瞳孔在暗巷中骤然收缩。那个被他追了三条街的"女鬼",此刻正倚在潮湿的砖墙上喘息——黑色长发黏在苍白的脸颊,警用配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小邓?"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邓希汀抬起头,嘴角渗出的血丝在月光下呈现出诡异的蓝紫色。她左手仍死死按着腹部,指缝间渗出的液体太过粘稠,不像是鲜血该有的质地。
"欧阳组长"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飞溅在墙上的液体竟像活物般蠕动着,"快走那东西在我身体里"
巷子深处的阴影突然扭曲了一下。欧阳平这才注意到,邓希汀投在墙上的影子正以违背人体结构的姿势缓缓站起,脖颈呈现180度的不正常扭转。
"七天前停尸房"邓希汀的瞳孔开始扩散,声音却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他们给的尸检报告是假的"
那只不属于人类的影子突然扑来的时候,欧阳平闻到了腐肉与茉莉花香水混合的诡异气息——正是邓希汀最爱的那个牌子。
昏暗的巷子里只有一盏忽明忽灭的路灯,将两道纠缠的身影投射在斑驳的墙面上。男人的手指刚触碰到女人纤细的手腕,就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
"是我!"他的声音在潮湿的空气中颤抖着,尾音带着不自然的回响,仿佛有另一个声音在同时低语。邓希汀猛地回头,路灯恰在此时爆出一串火花,照亮了男人苍白的脸——那张脸上分明带着诡异的微笑。
"打死你这个跟踪狂!"邓希汀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她死死盯着男人脖颈处若隐若现的淤青,那形状酷似一只扼住咽喉的手。她分明记得这个声音,在无数个噩梦里,在她独居公寓的门外,在每次深夜惊醒时床底的窸窣声中。
男人的瞳孔突然扩大,漆黑的眼珠里映出邓希汀身后飘动的长发——可她明明是扎着马尾的。一阵阴风卷着腐烂的气息掠过,邓希汀的脚步声在空荡的巷子里回响,却渐渐变成了两个人的脚步声。
拐角处的水洼映出她仓皇逃窜的身影,可水面下,分明有双惨白的手正缓缓浮出
浓雾如浑浊的潮水般漫过松林,将清晨的光线吞噬殆尽。林间弥漫着诡异的寂静,连鸟鸣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欧阳平站在斜坡边缘,运动鞋深深陷进潮湿的腐叶中,他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
"我只是晨跑路过。"他的声音在颤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运动服口袋里那枚温热的玉佩。斜坡下的阴影里,隐约可见一抹暗红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警官的手电筒光束刺破浓雾,照亮了欧阳平苍白的脸。他的瞳孔在强光下收缩,却依然死死盯着斜坡下方。那里,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缓缓坐起,长发如瀑垂落,遮住了半边脸庞。
"树林起雾太危险了"欧阳平机械地重复着,喉结上下滚动。玉佩突然变得滚烫,烫得他大腿发疼。他看见那身影抬起头,雾气中露出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只是那张脸上,左眼的位置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空洞。
警官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只看到被露水打湿的灌木丛。而欧阳平已经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上一棵老松树。树皮剥落的瞬间,他分明听见耳边响起一声轻笑,带着熟悉的栀子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