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盲侯爷(下)(第5页)
那只布满老人斑的手撕开纱衣下摆时,他望见梁上悬着的风干鹿茸,在月光下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
“您若出声,老奴就把侯爷私吞军饷的事告到御前。”
管家咬住他喉结,“横竖都是死,不如先尝尝侯爷的心头肉。”
血腥味在口腔蔓延。
裴玉卿盯着自己抓在对方脊背上的手,指甲缝里渐渐渗进粗布纤维。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被侯爷按在锦被里的情形,那时满床的荔枝壳硌得他后背生疼,甜腻的汁水顺着腿根往下淌。
檀木箱的铜角硌着脊骨,疼痛与快意同样鲜明。
管家松弛的皮肉贴上来时,他正对着墙上的水银镜,镜中人眉心花钿晕开,像一滩化了的胭脂泪。
当剧痛袭来时,裴玉卿突然低笑起来,他望着镜中扭曲的身影,想起侯爷常说的那句话——“你这身子,从上到下都是我的。”
可现在不是了。
管家最后咬在他肩头的牙印渗着血珠,宛如新烙的虏印。
结束后。
裴玉卿慢慢系好衣带,捡起地上断裂的金链。
月光照在他沾满尘土的脚踝上,那里渐渐浮现出蛛网般的青紫。
“三日后子时,我要看到军饷账册。”
他抹去唇边血渍,声音柔得像浸过蜜的刀,“否则我就告诉侯爷,您把他最爱的金丝雀,弄脏了。”
廊下的灯笼突然被风吹灭。裴玉卿站在黑暗里,摸到袖中偷藏的犀角梳——梳齿上还缠着侯爷的头发。
他轻轻一拽,断发飘落在染血的衣襟上。
远处传来更鼓声。子时三刻,侯爷该换药了。
仿佛没有尽头的照顾,让他曾经无限感激的富贵,也变得黯然失色,可在富贵之上,还有什么?
是权力吗?
和权力相比,富贵是不是也如失了锋锐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