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灵台?溃堤之刻（第2页）

来人是周遥。他一脚踏入灵台，下一刻便被尚未来得及撤回的灵力余波重重震击，胸口闷响，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血……血！

谭岚猛地回神，金眸骤缩，彷佛整个人从杀意与疯狂中硬生生拉了回来。他瞬间收敛全部灵力，仅一息间，那弥漫整室的威压便如海啸退潮般荡然无存。

他扑了过去，将周遥揽入怀中，捧起他的脸，声音颤得不像话。

「——阿遥！有没有怎麽样？很痛吧……」

他手掌涌出暖光，灵力温柔又迅速地涌入周遥的胸口疗伤。周遥一时间还有些懵，他刚本来想笑着嘴欠几句「没事啦小伤而已」，却被谭岚的神情彻底吓住了。

那是一种近乎恐惧的焦急。

谭岚的灵力太强，太密，早就将那点暗伤完全治癒，却像没察觉一样，一直不肯收手。直到五息後，他才像终於感觉到治疗已过头，才慢慢将灵力撤去，又把周遥抱得更紧了。

「……对不起……阿遥……对不起……都是为师的错……为师……我——」

谭岚居然哭了。

金眸润润盈盈，泪珠不停地滚落，嘴唇失了血色，苍白得像初雪。他的冠发早因波动散乱，发丝垂落颊边，沾着湿气与汗，整个人显得脆弱而绝美。

周遥快被这样的师尊吓晕了。

那个战场上笑着抽骨洒血、一人敌万军、曾一剑斩山、神明一般的师尊……怎麽会哭成这样？

他再不敢嬉皮笑脸了，伸手捧住谭岚的脸，小心擦去他眼角的泪水。

「——师尊，师尊！看我，我没事，阿遥没事，好吗？不要哭了啊……你哭起来比刚才的伤更让我痛百倍啊……」

谭岚没有回话，只是抱得更紧，像是抓住最後一块浮木般紧紧不肯放手。

两柱香时间，他就这样沉默地抱着周遥，一动不动。

直到终於冷静下来，他怔怔地抬头，金眸中还藏着未褪的湿意。

「……我伤了你，我……」

「算什麽师尊？」

那句话像是从他胸口活生生割出来的，充满了自责、懊悔、与痛楚。

周遥听到谭岚那句「算什麽师尊？」时，哪怕一向玩世不恭的他，这一刻也再藏不住情绪。他捧住谭岚湿润的脸，声音极轻但坚定：

「你是我的师尊，从第一天就是，哪怕你现在气疯了、哭了、失控了……那又怎样？」

他额头抵住谭岚的，眼神极温柔：

「阿遥可是打定主意，这辈子就只要你这个师尊了。别再说这种话，我会气的。」

他勉强笑了笑，语气故作轻松：

「你若不是我认的师尊，谁还能让我心疼成这样？」

其他三位徒弟察觉到灵台异样，几乎同时破空而至，落地时皆一脸惊愕。面前的场景让他们齐齐愣住，一时无人出声。

谭岚正紧紧抱着周遥，脸上还留有明显哭过的痕迹，素来凌厉的金眸此刻湿润如雾，带着未乾的水光。怀中那名最会嘴贱闹事的二徒，竟在一片静默中温顺地替他拭去眼泪，低声轻哄。这样反常的场面，使得洛之衡眉心深锁，声音沉如霜雪：「……师尊，发生什麽事了？」

谭岚原先便以灵识将那些令人作呕的卷宗扫得乾净，此刻面对这三道熟悉又关切的眼神，他微微正了正神色。他清楚，光靠一句「没事」是糊弄不过去的──他失态了，不该让他们看到，更不该伤了阿遥。他沉默片刻，依旧没放开怀中之人，声音低哑，带着哭过的倦与罕见的软弱：「……有污秽的卷宗混进来了，里头轻挑地写着我在上次会议上很美，想吻我这张毒舌的嘴，想……上我，让我在床上哭。」他眉梢轻动，语气近乎厌恶，「太恶心了，所以一时没控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