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小阿墨的片段（第2页）

【渊太沉重了】

谭岚不喜欢叫顾墨渊「阿渊」。

不是因为那个名字不好听，相反，「顾墨渊」三字沉稳有力、带点孤绝的气势，和那孩子成长过程中带着伤与光的模样异常贴合。但「阿渊」——听起来太像是会坠落的东西了，像深渊，像无法回头的路。

系统出现以後，他更是避开这个称呼。

——「你迟早得把他推进深渊。」

谭岚记得那系统这麽说时，他沉默了整整三天。

後来再开口，他总是笑着唤那孩子：「阿墨。」

这不是个修真界惯用的昵称，但谭岚说得理所当然：「阿墨啊，你这孩子，稳重又沉得住气，是我压箱底的小宝贝。‘阿墨’多顺口，叫起来才不会心惊胆颤。」

他知道这名字是那孩子过去十年里唯一留下的印记，也是这世上第一次有人给了他个「名字」。

所以他不改。

所以他只叫他阿墨。

而顾墨渊也不许别人这样叫他——除了他师尊。

顾墨渊问过，那是在他十岁那年，被谭岚抱着、听他讲故事的时候问过。

他语气带着难得的、孩童纯真式的疑惑：「师尊，你为什麽从来不叫我阿渊？」

谭岚写字的笔停了停。他抬起眼，眼里带着一点笑意，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那是系统在他耳边低语的第三百一十次。

「因为啊，‘阿渊’太沉了。」

谭岚将笔搁下，语气柔和又有些不正经地笑了：「听起来像会掉进去的东西，像哪天我不在了，就会一直掉、掉个没完。」

顾墨渊一怔，还没来得及接话，谭岚已伸手轻扣他额头一下，像哄小孩般说：「叫你阿墨，才好听——沉稳、安静、是我这藏月峰压箱底的墨宝。哪天我不在了，你也得好好活着，不许掉下去，听见没？」

那晚他没多说什麽。顾墨渊没追问。

但之後的所有日子里，他把「阿墨」当作师尊专属的称呼，从未允许他人碰触。

後来——

他屠宗复仇，脚下屍横遍野，他听到修士惊叫着：「是顾墨渊！」

他第一次想说：不是。

他叫我阿墨。

我不想掉进这个世界给我的名字里。

◎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