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界风将起》（第2页）

他约莫弱冠之龄，身披旧衣，无袍无氅，黑发如墨，自肩披散，剑眉如刻，轮廓分明而冷峻。眉心之间隐隐浮现一道淡金火痕，似未完全苏醒的印记。积雪落於发梢与衣角，却无一丝寒意沾身，彷佛冰雪对他无权g涉。

他的神情安稳，不似坠界者，倒更像是踏雪归来的旅人。

他睫毛微颤，缓缓睁眼。那双眼眸如夜空初霁，黑而清澈，既无迷茫，亦无惊惧，唯有一种异常清明的沉着，如久别重返的归人，看尽风雪，只余内心一线安然。

「我……是程枫。」

这句话在脑海浮现，并非记忆，而像是某种从深处苏醒的誓言。他记得自己的名字，却记不起这名背後的过往。

他缓缓起身，脚步稳重如磐石，身形直立如剑。他的手仍握得住气力，剑指稳如山石，却不知该向谁挥出。

他凝视那裂痕。它尚未闭合，裂缝中逸出一缕轻灵之风，绕身而行，不带寒意，像是来自遥远世界的最後一缕余念。

「……这不是第一次了。」

他低声呢喃，语声微哑，却带着惊人的肯定，如某段尘封的命运正在悄然解冻。

忽地，雪林深处传来足音，一阵、一阵，稳而轻。

他转身，未拔剑，却已自然立於可攻可守之势。风雪间，一道人影穿行而至——

那是一位羽族nv子。

她身披风纹灰羽长袍，修身而轻盈，步伐如风掠雪痕；黑发高束於颈後，少许发丝随风拂面，肤se洁白似雪，眉眼淡然，眼眸如寒湖静静映着晨雾。她立於风中，杖尖点地，风纹於衣角流动，竟似与这片风雪自然融合而生。

她美得宁静而不寒，刚柔兼具，若风中铭石，稳固而孤绝。

她凝视着他，眼神澄明，语声不高，却清晰穿透风雪：

「你是……来自裂痕之内者？」

程枫沉默片刻，神se平静如镜：「我想是。但……我尚未能确定，这答案对我来说，是否正确。」

&子眉间微动，目光却无波动，仅语气略缓：「吾名艾希娅，风坛守望者之一。若你为界来之人，当随我赴界祭之塔，由语纹判你身源。」

程枫凝视她，语声沉稳如磐：

「你们要判我，是敌，还是友？」

「不。」她轻声回答，声音若风初起：「我们要判你，是否为——此界，仍能容纳之人。」

风雪忽止，天地顿静。

两人皆静默不语，只有风从他们之间穿过，悄然卷起地上的雪纹。

程枫终於点头，踏出一步。足音落於雪地，无声，却在这片静寂之中掀起一道无形涟漪。

「那便走一趟吧。」他语声如剑初出鞘，藏锋而不弱，「看看我这双脚，究竟该落於何界，何地，何命。」

风使艾希娅领程枫行於高原之上，天际风se黯淡，四野静寂无声。

此地名为「风坛遗地」，传闻为界脉初裂之际，天地第一道风曾於此过境。大地之骨由风侵刻为柱，石面满布语纹，其形似言、似翼、似界外之声回旋不息。

程枫步履稳定，眼神不断掠过那些伫立千年的白骨石柱与半毁祭塔，语声低沉：

「这些刻文……像是记录，也像是一种歌咏。」

艾希娅瞥他一眼，语气平静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