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3页）

这句话像火星打在石头上，劈进巴桑心底某个封住多年的地方。他守过很多灵魂，看过太多人被誓石送走。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有些名字早成烟，有些夜里还会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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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从没见过有人，能为了一个注定被牺牲的人，敢站出来与整个命运对抗。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骨符，那小小的一枚骨片在他掌心微微发抖，像也在等他的决定。风从他耳边刮过去，他彷佛听见某个远古声音在问他——你还记得，什麽叫守护吗？

他终於点了头。

「我答应你——只这一次。」他说得不大声，却像在他心中劈开了一道再也无法回头的裂缝。

「明天晚上你带他走，记得，不要回头。不要让族长和长老们发现??不然，不只是你们，全族的人都会跟着一起付出代价。」

这句话说出口时，巴桑眼里的神职光芒已经不见了。他不再是那个只为誓言守门的人，而像是一个选择违背命运的父亲——明知道前方是悬崖，还是愿意推那孩子走向自由。

央珍眼中闪过一层水光，没有落泪，但眼眶已微微泛Sh。她慢慢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巴桑。

只有一种深深的信念——像她曾无数次守在火堆旁，等着弟弟从恶梦中醒来。

她开口说：「谢谢你，在他还是人时，愿意把他当人一样对待。」

语气很轻，却诚恳得像压了很久。那不只是对过去的道谢，也像是在替洛桑，对命运说一声安静的再见。

巴桑没有马上回话，只是停顿了一下，肩膀轻轻一颤。那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他明白，身为守誓者，他终究守不住情分带来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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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於转身，声音低得快被风雪吹散，但句句清楚：「他不是兽。他只是??为了Ai，背上了属於兽的命运。」

这句话一出口，风雪像是突然改了方向，四周的空气也静了一瞬，彷佛连天都听见了。

月光斜照在他身後，他的身影被拉长，落在雪地上。那影子安静地延伸出去，像与很久以前，某个离开誓石的人影重叠在一起。

巴桑的身影渐渐远去，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却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像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来过。

央珍站在崖边，眼前是一片被夜与雪包围的大地。她的心彷佛被掏空，却还紧紧抓着一点还没熄灭的希望。

她抬头看向天空，月亮挂在云边，冷冷地发着光，像一把还没出鞘的刀。

她低声说话，像是在对风说，又像只是说给自己听——但每一字，却都埋进了夜sE最深的雪里：「洛桑，你不欠这个世界什麽。你只要活下来。」

说完这句话，她闭上眼，像是默默与什麽道别——或许是那个只能守着等待的姊姊，或许是这个世界给他套上的契子身份。

在这片静静飘雪的夜里，她终於把自己的愿望，交给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