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1页）

木盆里的水面晃动着。

不是因为有石头掉进去，也不是风动了水面，而是洛桑伸手触碰水的那一刻，整个空间像忽然被x1进某种看不见的深处。

水面像被夜se吞没，墙壁、窗框、香烟和兽骨饰物的倒影，全都变了形，扭曲成陌生的图案。火炉的红光闪了一下，像有什麽从水里ch0u离，想喊却来不及，就这样静静停在空气中。

水纹一圈圈扩散，像心跳般跳动，但他怎麽看，也看不见自己熟悉的模样。

洛桑跪坐在屋中央，上半身0露，皮肤上浮现出一道道银se纹路，从锁骨延伸，绕过肩膀、背部和腰侧，像雪豹的影子在他身t里走动。这些纹路不是刺青，也不是印记，而是变化正在开始。

他的肩胛微微隆起，像有东西在皮肤下移动。每次呼x1，他都感觉脊骨被什麽拉扯，骨头间还传来细小的声响，彷佛原本的身t正在慢慢裂开。

背後的皮肤闪着微光，毛孔紧闭，有一层白se的细毛隐隐冒出，就像某种来自梦里的形t，正准备从他t内醒来。

他用手掌捧起水，却感到一阵隐约的刺痛。掌心的银纹不再只是短暂的闪光，而像火一样从皮肤里冒出来，烧得不易熄灭。

水从指缝间滑落，滴回盆中，却没有泛起任何水纹。他低头看向那片水面，发现里面的倒影不再是自己。那双眼是银蓝se的，像霜一样冰冷，瞳孔细长锐利，就像某种野兽的眼睛——陌生，却让他无法否认。

他忽然握紧拳头，额头浮出冷汗，像是想把那个正在苏醒、却不是「他」的存在y生生压回去。

巴桑跪在一旁，舀起一勺又一勺由冰雪融成的冷水，轻轻洒在洛桑的肩上。水珠一碰到他的皮肤，就立刻冒出白雾。

热和冷在他身上交错，像两gu力量在争夺他的身t。洛桑微微颤抖，背脊紧绷。每一滴水落下，都像滴在烧红的铁上，甚至能听到细微的「滋滋」声。

雾气顺着他的锁骨升起，在空中短暂地g出一个模糊的兽影，随即散开，像是一个无法停留的影子。

「如果不控制，骨头会开始变形，像兽一样长出不该有的东西。」巴桑低声说，语气里带着太多岁月的疲倦，也有一种说不出口的心疼。

他左手继续舀水，右手轻轻放在洛桑的背上，像是在帮他撑住身t，也像是在试着压住背脊里那gu不安的变化。他记得自己曾这样照顾过另一个孩子。那孩子最後没能撑过去。这一次，他不想再眼睁睁看着一样的事发生。

洛桑勉强笑了笑，像在躲开心里那gu恐惧。

「那我会变成什麽？野兽吗？」

没有人回答他。

他低头看着水盆，里面映出来的脸，不再是他熟悉的模样。那双眼泛着银se的光，像埋在冰底的矿石，眼白几乎消失，只剩下一条细长的瞳孔，就像野兽。

洛桑盯着那双眼，忽然觉得，自己不是变成了牠，而是有个什麽东西，正从里面看着他。那眼神冷静、陌生，却带着一种他说不出的熟悉感，像很久以前就知道他是谁。

「眼神??变了。」他喃喃地说，声音低哑，像是记忆从心里慢慢掉下来的碎片。

巴桑点了烟，一gu浓烈刺鼻的味道立刻充满整个屋子。但就算这样，也挡不住洛桑身上银光一点一点地扩散开来。那些光像从皮肤底下慢慢冒出，像是在写下什麽命运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