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东云的养殖方法
登录
关灯
护眼
字体:

12.0(第6页)

事实上不正是如此吗?他不觉得蕣是个没有野心的人,如果没有野心又为何要如此勤快?如果没有想要改变的意志,她又为何要思考这麽多?这些随口说出的答案,应当是早已她的内心里酝酿过无数次而推导出来的结论,不是吗?可是她表现出来的却与她说的截然不同。

这种无序并不是单纯的家境穷困就能解释的。因为再怎麽贫穷,也能够穿好校服,而不需要套上老土的运动外套。明知道套上运动外套只会显得打扮古怪,可是她仍这麽做了。那麽是为什麽呢?为什麽呢?这个问题在他心里早已回圈了无数次,仿佛都要被盘得包浆了那般。

可是蕣没有马上回答。她难得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这种沉默并不是单纯的停顿,就仿佛她的时间也跟着静止了,如同堵在水管内的头发结儿那般,奇形怪状、毛毛躁躁地凝滞着。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可是他捕捉到了蕣脸上浮现出的伤感、无奈,就好似陨落的流星般从那翡翠se的眼眸中悄然地划落了。

这份哀伤的神se就好像是他最开始在樱花树下见到她时那般,甚至b起那时候更甚。可是他不明白,至今也不明白——为什麽她要摆出那麽悲伤的表情呢?

「我……」看到这个场景,他下意识地退却了。x中跳动着的兴奋、躁动一下被那份悲伤冻结为彻骨的冰冷,仿佛要连他的血ye也一边冻结了那般,令他浑身颤抖了下。

可是他的退堂鼓甚至还没打出来,只听得蕣如此说道:「是呢。我想,只是,为了保护某个人吧……」

面对她的回答,东云光感到了错愕,可她的目光并没有望向他,那份怅然仿佛仍未来得及擦乾净的胭脂的残红般从眉梢拖至眼角。

「那是,谁呢?」他下意识地问道。

蕣没有回答,如同对他的提问置若罔闻那般,只是望着头顶连成一片云般的绿荫,光斑映在她白皙透亮的脸庞之上,如同阵阵的细雨,将她笼在其中。

然而这份哀愁并没有在她脸上停留多久,如同秋日的蜻蜓那般,哪怕会停留在残破的枯叶之上,却也不过是停留那短短的一瞬,随後倏地便震动着薄薄的羽翼,飞向了不知何处。

她露出一个笑容,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光君吧。」

「啊?」

「呼呼。」她轻轻地笑着,两片薄叶般的唇如同折弯了的草笛般泄出几声轻柔的笑声,「如果我太漂亮的话,说不定光君就会被我迷得神魂颠倒的呢。」

这句话仿佛一下戳在他的心尖上那般,刺得他打了个颤,窘迫地移开了视线,手不安分地挠着自己的脑袋。

「开玩笑的。呼呼。」她就那样地笑着,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一丝y霾,似乎对於他的反应很是满意。

「真是的……」东云光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然而紧绷的神经却并没有被这笑容一下抚平。

这不像她。他知道蕣平常是不会开这种有几分轻浮的玩笑的。他想她只是不想正面回答他的疑惑。可是这同样也是很罕见的。蕣对於他的提问几乎都是有问必答,也不大会拘泥於言辞上的规矩客气。也许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她没有回答他的疑问。

他感到几分失望。只是回想起蕣的表情,他想这个问题背後也许还有更深、更深的根源存在着,而这根源对於蕣而言并不是简单能说出口的。也许这件事也同样令她烦恼、悲伤。他并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就去伤害她,然而他确确实实地、第一次撞到了与她的墙壁。

他感到几分茫然。可是,蕣,到底又是想保护谁呢?那一定是对她而言非常重要的人吧。亦或者,他看了坐在身边的蕣,那双雪白的长耳朵竖在头顶,好像毛呢帽上的搓起的两颗绒球。

亦或者,是她自己……

「蕣。」他轻轻地唤了下她的名字。

「嗯?」

「抱歉。我好像问了让你不高兴的问题。」

蕣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又顺了下自己的侧发,摇了摇头:「不,没关系的。我其实并不介意。」

「不如说,我是欢迎光君这些冒冒失失的疑问的。」

「是吗?」

「嗯。因为,我们是朋友。既然是朋友,那麽就得接受这些。不如说,要是我们说点什麽都要彼此顾及的话,反倒把事情弄得更麻烦了。」

「我喜欢光君的直言不讳。」她抱紧了膝盖,露出了个笑容,「而且,我自己也时常说些直白而尖锐的话,怎麽好意思反过来要求光君不要对我说这些呢?」

「唔……」她总是这样要突然夸他一下,令他猝不及防。他想他是时候该习惯了,不然可能对心脏也不好。总是这样被忽地扯一下心脏,老了说不定罹患心脏病的可能x都要增大几分。

「其实我倒觉得蕣不需要这麽说。我完全不会介意你尖锐的话的。因为虽然尖锐,但都是实话。我,怎麽说呢,我确实不是那麽在乎别人冒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