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游园惊梦(9)(第3页)
「世有蜉蝣,朝生暮si;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绫纱幽幽念道,忽然嗤笑出一声,似哭似笑,「我们无法决定出身,就连命运也无法掌控,只能成为旁人眼中的飞蛾,任人摆布,沦落尘埃,终其一生也无法成为绚烂翩然的蝴蝶啊……」
「谁说的。」
尹南风站在栏杆外,一点凉薄的月光照不见她,纤薄身影完全融入大牢的黑暗里,彷佛被黑夜吞噬。
又或许,她本也不清白。
绫纱闻言一愣,下意识地侧身朝她瞥来,却只见夜风清寒,凉气渐至,尹南风慢慢拢起袖衫,拾起了那盏灯笼,缓缓往来时的方向而去。
墨se里,只依稀听见她似有若无的嗓音,轻轻回荡在耳际,遥遥间,像轻轻呓语:「既然决定不了,那就趁着尚未结束之前,让旁人也成为跟自己一样的境地,不就好了吗?」
出身是难解的桎梏,迷茫才是最致命的陷阱。
况且,风光无限应是开始,又怎能作为结局?
尹南风目光轻轻向後瞥了一眼。
恰巧对上绫纱一瞬怔忡的目光。
尹南风移开了视线,她低头抿笑,这一次,再未回头。
几日後,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红园案公开审理,城主府外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尹南风站在角落里,静静听着堂内的动静。
因着时镜以官府之名下令将红园坠楼及纵火案并案审理,於城中闹得沸沸扬扬,前来观审的民众围在城主府外,将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堂上,时镜穿着四品绯红se的官服,坐在公案後,面容如玉,气势如虹,凛然不可侵犯。
而绫纱和叶世仁被人带了上来,跪在堂下,很快听见时镜问道:「据镇抚司所举,绫纱意图刺杀梦渡城主叶世仁,乃镇抚司众人亲眼目睹,证据确凿。绫纱,你可承认?」
绫纱抿了抿唇,道:「是我做的。」
她如此直接认下,承认自己刺杀叶世仁,果然很快在人群中爆发一阵动荡,几个百姓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事到如今,许多百姓还不知道叶世仁私下所为,仍然对城主抱有敬重,与同样跪在堂上,不过是出身红园的娘子而言,他们更愿意偏向地位崇高的叶城主。
百姓们的言谈或多或少也落入了堂内几人耳中,绫纱心下嘲讽,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世人大多浅显,对位卑之人抱有偏见,期望有人b自己过得不好,方能凸显自己的美好高贵,她见得多了,并未出言反驳。
倒是一旁的叶世仁,许是见有百姓作为倚仗,当即内心膨胀,胆子也大了起来,喊道:「大人你看,就她还想要杀我!实在是其心可诛,我真是被冤枉的啊!」
叶世仁高声嚷嚷,朝着身侧的绫纱不断辱骂,人群中也掀起轩然大波,一下充斥着指指点点的声音。
百姓舆论譁然,叶世仁便是想藉由百姓舆论给时镜施加压力,好让自己从中脱身。
朝廷命官最怕威望不再,他们此行远自玉京而来,想必有任务在身,也不愿旁生枝节,而他就是在赌,赌他们不敢将事情闹大,草草了事。
然而,叶世仁自以为一手算盘打得jg,不防堂上的时镜冷着脸,抬手举起了惊堂木一敲,喝道:「肃静。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清脆的响声很快打断府外喧哗,官家威严,百姓自然惧怕,当即便噤了声,不再言语。
时镜皱眉,看向堂上面se讪讪的叶世仁,并未直接宣判,反是话锋一转,又道:「你说你是被冤枉的,可就府中之人所言,五日前你曾收到一封秘信,约你至城郊树林一见;适逢当时衙役在下游寻获一具nv屍,认明其身份正是红园纵火案後失踪的绫纱。你身为梦渡城主,缘何在明知此事之後,仍然孤身一人前往城郊树林会面呢?」
糟了……竟然忘记还有这荏。
寻常人在知晓对方已si後,却收到对方来信邀约,要嘛惊慌,要嘛怀疑此信真假,可绝不会选择单独到城郊偏僻之处赴约。
叶世仁当时只顾着要赶紧找到绫纱拿回证据,压根没想到此处,此时叫时镜这麽一问,当即有些慌了手脚,额上渗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