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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旧时影:养蝴蝶的人(第2页)

邢却耳根子都有点热,但还是对此很受用,毕竟这意味着他心结得解,再没有哪个学生和他不对付。

“嗯、阮同学?”邢却看向阮懿已经在固定的画架和敞开的画箱,调色板上已经集好了备用的颜料:”怎么你今天也来这写生吗?”

“嗯,”阮懿眼睛微弯,意有所指:“老师不是上课的时候提到这边风景很好,周末有时会来这里散心吗?”

这话说的,要别人听了还以为阮懿是想要碰到邢却才来这的。但邢却脑子直,自然不这样想,于是他坦坦荡荡:“对吧,虽然说视野局限些,但也不失为好景色,哈哈。”

阮懿顿了顿,似乎有点不太满意他的回答,嘴角浅浅提上个礼节性的微笑,打开调色板盖住的底层取出画笔、松节油、洗笔液等等工具。

“其实今天的天气不太适合画画呢。老师。”阮懿一边摆好东西,一边暗示道。

他的话里有话邢却仍然没体悟到,只觉得孩子要作画是不是应当静心,身边有人一定会影响,便回道:“确实啊。云层不减反增,看样子夕阳是真的看不见那你先画着,老师去别处看看。”

邢却说罢就转身,但阮懿又开口道:“老师怎么又要走,就不愿帮我看看我画得怎么样吗?”

阮懿的话听着有些不高兴,就好像邢却是故意要躲他才走的似的。真是怪事,明明前几天见到他就气势汹汹要走人的也是阮懿。

邢却隐约觉得阮懿这样说话有哪哪怪怪的,但他脑子直,没有多想。对于刚刚关系和解的学生,他自然不吝多付出些时间维稳师生关系:

“怎么会?……就是、老师不是美术专业,怕是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你不介意就好,阮同学。”

东西已经准备好,阮懿握着笔,还是对他话里的某些部分不那么满意:“我家里人都叫我小懿。”

这回邢错倒是听懂了:阮懿这是要他也这样叫的意思吧?

邢却和学生们走的近,也常有单用名称呼学生的情况,想来这也没什么不妥,只是怎么都有些受宠若惊,当下没法叫出口。

他走近那块大石头,看阮懿笔刷在白色的画布上扫出远处的天际线和建筑、路、河流的粗略轮廓,很难相信这寥寥几笔线条将成为一幅画。

“油画原来是这么……随性的吗?”

阮懿没把眼神分给他,握着刮刀垂眸专注处理调色板上进行混色的白颜料:“嗯……要这么说的话也对吧,油画大概就是一直改,改到满意为止?”

邢却不懂这些,也不知道还能接些什么话,于是安静下来,静静看阮懿作画。

而阮懿也没再开口,专注于笔下。邢却尽量不那么明显地从图画上分神去看阮懿恬静的侧脸,或许在成画之前,这张脸的吸引力比较强是很正常的。

没了长发的遮盖,阮懿动作在画布和实景之间切换视线的动作就牵动颈部美好的线条,叫人想起洁白的天鹅。可他卷翘纤长的眼睫也跟着上下扇动着,又似振翅的蝶。

一阵风经过,少年额前柔软的发丝随之翻起,掠过造物主精心刻画的眉和眼。

邢却就在此时再次可惜起阮懿的长发。询问原因又怕再次激起阮懿什么不好的念头,于是他藏住些语气里的遗憾,状似随意道:“现在剪了短发还习惯吗?短发应该比长发方便吧,……小懿。”

阮懿还是没回头,细致地给画布上的天空扫出渐变色彩,轻而易举戳穿邢却的小心翼翼:“老师是想问我为什么剪头发吧?”

“呃、没有……”邢却发觉这个孩子总是能轻而易举让他陷入窘境:“好吧,你为什么要剪掉头发呢?”

“老师想知道的话,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阮懿暂时停下笔,用沾了些颜料的手随意地扫开那些遮眼的发丝,也不在乎那些色彩在他白皙的脸庞上另成佳作。他对上邢却的眼就直勾勾地问:“在老师心里,我是长发更好看呢,还是短发更好看呢?”

真奇怪,阮懿的问题总能让邢却感到怎样回答都是逾矩,但他还是诚实:“……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