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他比少年时还要漂亮(第2页)
几年前还只到他下巴的男生,现在个子已经完全拔高,只略略低他一点。白色的西装衬得他身形颀长,勃艮第红的缎面衬衫和黑色提花领带张扬而不失优雅。着礼服的女伴贴附在他的手臂,明明也是明艳动人,却要被这男人的华贵气质压得近乎不起眼。
青年一头墨色长发随意扎起,几缕不足以扎起的额发随意垂落。那造物主给尽偏爱的五官长得更开了些,青春期遗留的稚气完全褪去,眉眼间比起少年时少几分柔美清冷,祖上遗留的高加索人种血统糅合出凌厉深邃骨相,成年后毫无保留展露出来,又被眸子中的并没什么暖意的笑意中和,叫人看不真切。
不变的或许只有鼻尖那颗勾魂摄魄的痣——
真的是阮懿。
邢却怔怔的看着那个外表可以称之为华丽的男人,看着他瑰色的嘴唇开开合合,和面露尴尬之色的宾客侃侃而谈,就跟真的没有听到方才他们在讨论什么一般自在。
周遭的声音仿佛都沉下去,只余那人的声音清晰入耳,邢却仿佛还能听到那道声音带着各种微妙的情绪念出那个他已远离多年的称呼。
理智提醒邢却他该趁现在对方没发现他之前离开,反应过来时他已下意识后退半步。
但青年似乎就是被这半步惊扰,无心般一转身,视线锁定在邢却身上,眉尾略略一挑,一个恰到好处的惊讶神情,没有人能知道他究竟是否有意为之:“老师?”
邢却周身一震,像坏了的机器不知该如何反应,眼睁睁看着阮懿带着歉意拂开女伴的手,款款上前,带着甜蜜到简直如同陷阱一般的微笑:“好久不见,邢却老师。”
说罢又对丁少道:“抱歉丁总,我先和老师叙叙旧。”
而丁少还在惊讶当中,竟然没觉察出来阮懿话里要外人回避的意思:“什么邢却……?他不是叫邢错么……阮总,你们认识啊?”
但那宾客是个有眼力见的,或许还有些超凡的记性,这就推推人示意他离开,并适时低声提醒道:“刚才你说几年前的那个新闻,我好像记得那个老师也姓邢。这可不算什么常见的姓,该不会……”
邢却一言不发,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颤抖,出卖他的惊惶。曾经听过的那些带着揣测、唾弃的辱骂记忆终于如同下水道里涌出井盖的污浊:
“天哪,竟然睡自己的学生!这样的人究竟是怎样进入教师队伍的啊?”
“我早就看出他有这种龌龊心思了,这几年没少看到他陪着阮懿到处跑。嗬!虽说阮懿确实漂亮,但毕竟是个男的呀!这也下得去手?”
“他平时就和学生们走得特别近!恐怕受害的不止阮懿一个呢!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这事拖到现在才被爆出来都已经算晚了!早就有学生去教师宿舍找邢却时,听见里头有不对劲的声音!”
……
六年前,邢却因为那桩匆匆控告又匆匆撤诉的强奸案身败名裂,被迫远离家人朋友,改名换姓重新生活。
好不容易再无人提及身后的阴影,阴影本人——阮懿,今天却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目光闪动好似真心实意地在关切:“……我还不知道你已经改名了……老师,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邢却喉间梗滞,他没有寒暄的心情,只觉得眼前一幕堪称荒谬。
从见到阮懿的那个瞬间起,强烈的不安就一直在他的心里发酵,他自己也分辨不清究竟是惧、是怯、或是其他。他真的难以置信,阮懿为什么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和他搭话。
六年前的种种记忆碎片不断闪现着,邢却头疼欲裂。唯一确定的是,他真的不想、再也不想和阮懿扯上关系了。
邢却终于艰难地开口,却并非是对眼前的阮懿,而是转头就要走,对仍在旁边佯作闲聊、实则窥听的上司:“…丁总,我突然有点头疼。今晚的工作我先让云哥先替我……”
阮懿却拉住了他:“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