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温,你是不是得痔疮了?(第3页)
他是春信市的夜风、街灯、绿皮公交,和这个城市一切最沉稳、最温暖的部分。他在每个她疲惫收工的深夜,像一条有规律的河流一样载着她绕行城市。她坐在车尾打盹儿、画画、接电话、对他说“我今天累死了”的时候,他从不插话,只是握稳方向盘,轻轻从后视镜望她一眼。
可她现在要离开了,但她却不知道,离开后,要坐哪一班公交,在哪个城市,等哪个人来载她回家。
她把手上的资料收拢,又翻出背包想看看还有没有没完成的任务。
手机屏幕在昏黄的灯下亮起。未接来电7条,短信4条。
最后一条停在那儿,像一颗压不住的心跳:
【我在水族馆门口等你。】
韶水音一顿,猛然看向窗外。
办公楼外的路灯孤零零地立着,照在空荡的门口广场上。
她慌忙收起东西,冲出大楼。夜风拂过她发梢,裙摆在她腿边卷起一层浅浅的涟漪。
走出正门的那一刻,她就看见了他。
温惊澜靠坐在一辆电动车上,那是他平日送小良去上学的旧车,红色车架因为年久有些斑驳。他穿着那件她给他买的灰蓝色t恤,头发略微蓬着,眼底有没休够的疲惫,但整个人还是直直坐着,像是怕她出来时看不见他。
凌晨一点五十三分。
韶水音眼眶一热,脚步几乎跑了起来:“你怎么还没回去啊……”
温惊澜看到她来眼睛一亮:“音音!”他低头挠了挠脖子,声音低低的:“你没说话,我就想等等你…你下班了要回家,门口没车…你又不敢自己打网约车,说不安全。”
“那你等了多久?”鼻音已经起来了,真的、真的是巨大的、强烈的安全感,心被填的满满的,真的想要哭出来。
“从十二点多……快两点了。”他说得轻描淡写,但那句“快两点了”像针一样扎进她的心里。
“我、我收资料忘了时间……”她眼睛有些红了:“惊澜…你真的…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明明我是‘姐姐’的,为什么是你在照顾我?”
温惊澜看她那一副快哭了的样子,耳根一下子就红了,忍不住一边把她手里的包接过去,一边小声嘀咕着:
“…你就知道拿这个‘姐姐’说事儿…你就比我早出生十五天,还天天拿出来唬我。”
“再说了……”他把她包带往肩上一搭,眼神有点躲闪,但还是抿了抿唇角,小声地、认认真真地说了一句:“我高你两个头,力气比你大,肩膀比你宽,当然我照顾你。”
他想了想,像怕她听不懂似的,又一本正经地重复一遍:“我照顾你,是天经地义的。”
韶水音鼻尖更酸了,站起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你呀……”她吸了吸鼻子,捏了下他的脸,声音带着点笑意,又透着点撒娇似的埋怨:“你怎么能这么好呀。”
温惊澜下意识就想搂住她,但又怕力气太大了给她勒疼了,手在她背上轻轻虚着、半环着,像捧着什么怕摔的珍宝似的。
夜风带着一点潮气,水族馆的建筑线条像沉在夜色下的鲸骨,安静又孤独。
广场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两个影子没静止多久,那个小一些的矮影子就跨上了高影子的电动车,被他带着穿梭在疾风里。
夜色渐深,城市的灯光在背后拉出一条条金色的线,只有零星车辆还在夜路上缓缓游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