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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父子短篇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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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的养父(下)(第1页)

裴玉瑾质问完,对上裴明澜的目光,见他竟然真的想回答,立马甩袖而去。

因为他确定——

那个答案,绝对不是他想要的。

五月初五,端阳宫宴。

裴玉瑾回府时已近三更。他饮了不少雄黄酒,下车时脚步虚浮,全靠侍从搀扶。刚跨进内院,就见明澜提着灯笼候在廊下,一袭天水碧长衫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怎么还不睡?”裴玉瑾皱眉,酒气随着话语喷洒在少年脸上。

明澜不答话,默默接过侍从手里的活计。他比养父已高出半头,搀扶时几乎将人半搂在怀中。裴玉瑾醉眼朦胧间,只见养子喉结随着呼吸轻轻滑动,颈间肌肤在月光下泛着瓷白的光泽。

卧房里,明澜伺候着养父更衣净面。当手指触及腰间玉带时,裴玉瑾突然按住他手腕:“我自己来。”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明澜垂眸退开半步,却见养父解带时手指发颤,怎么也解不开那个结。他轻叹一声跪下来,仰头时下颌线绷出优美的弧度:“父亲且坐好。”

裴玉瑾跌坐在床沿,醉眼望去,跪在脚踏上的养子美得不似凡人。烛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长睫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唇色比案上供着的朱砂还要艳上三分。

玉带终于解开,明澜却保持着跪姿没动。他忽然将脸贴在养父膝头,声音闷闷的:“今日席间,听说礼部侍郎要给父亲说亲。”

裴玉瑾酒醒了大半,指尖无意识地缠住养子一缕散发:“你听错了。”

“父亲”明澜抬头,眼中情绪浓得化不开,“孩儿已经”

话未说完,裴玉瑾突然身子一歪倒向床榻。明澜慌忙去扶,却被带着一同倒下。刹那间天旋地转,等他回过神,发现自己正压在养父身上,唇瓣堪堪擦过对方唇角。

裴玉瑾呼吸一滞。少年炽热的体温透过薄衫传来,那双总让他想起初见的凤眼里,此刻翻涌着再明显不过的情愫。他该推开他的,可酒意麻痹了四肢,只能眼睁睁看着养子越靠越近——

“相爷!”裴安急促的敲门声惊散了满室旖旎,“宫里急召!”

明澜如梦初醒般弹开,踉跄着退到屏风外。裴玉瑾撑着床榻起身,瞥见铜镜中自己绯红的眼尾,竟与当年雪地里那个孩子如出一辙。

三日后,裴玉瑾从宫中带回一道密旨。

明澜在书房外等了整夜,终于在天光微亮时等到养父归来。裴玉瑾官服未换,眼下挂着两片青黑,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父亲?”明澜上前扶他,却被轻轻推开。

裴玉瑾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纸:“你可知这是何物?”

明澜展开一看,竟是张卖身契,落款处赫然盖着已故镇北将军的私印。他手指发颤,纸页哗啦作响:“这这不是真的”

“十年前那场雪,不是意外。”裴玉瑾声音冷得像冰,“你生父与我政见不合,故意将你弃在我府前。他算准了我见不得孩子受苦”话到此处突然哽住,广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明澜脸色煞白,突然跪下来抱住养父双腿:“即便如此,孩儿对父亲的心意”

“住口!”裴玉瑾厉声打断,却在对上那双泪眼的瞬间软了语气:“三日后你去北疆大营,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回京。”

“父亲!”明澜仰起脸,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在裴玉瑾的官靴上洇出深色痕迹,“您明明也”

裴玉瑾别过脸不看他:“裴安,送二公子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