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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强美强与你我共度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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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下囚》(第5页)

对的。

他没有说出口,因为井月看起来很困,他让井月吃了饭就去睡觉,井月问他什么时候走,他思考了一下说:“你醒来我也在。”

井月抓着他的手睡了,看起来不太有安全感,孤执盯了一会两人的手,他的手被烫出皱皱巴巴的痕迹,井月的拇指正好放在那里,他动了动手拿出来,一边后退一边看井月的睡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不是要撒谎的,他该去吃药了,吃完药他比井月睡得还要久。

他没看到,井月在最后一秒睁开了眼,冷漠看他离开,冷漠地重新闭眼,心里揣测他到底会不会回来。

孤执不愿被人骗,自己还要骗别人。井月想,他就是咎由自取罢了。

4

四月是最残忍的月份,从死地上滋生出紫丁香,将记忆和欲望混合在一起,用春雨将迟钝的根搅动。——艾略特《荒原》

5

孤执那天发了很大的火,他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把所有佣人和管家都骂走了。

自己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别墅,呼吸沉重而仓促,他掏了半天才找出那瓶只剩一颗药,毫不犹豫干咽了下去,一颗药不管用,他还是头疼胸疼胃疼,连那双没有知觉的腿好像也痛起来,全身的筋脉骨头被针扎一样,他突然感觉到莫大的悲伤涌上心头,不禁把面具狠狠摔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都要这么对我!我要怎么做?!我要怎么做才能找到爸爸妈妈呢……我不要,我不要在这里,我的面具!我的面具去哪了?”

泪水滴滴答答像一串珠子,他把镜子也砸碎了,整个人从轮椅上跌下来,狼狈地在地上爬着去那玻璃碎片,刚划破手腕,他模糊的大脑浮现一个人。

井月还在呢……你口口声声说因他而不死,现在又在干什么?

孤执躺在地上闭着眼,泪水无声滴落,他的心宛若被割开了,半晌后他撑着床重新坐上轮椅,用纱布包起手腕,不一会就被浸透了。

他不在意,捡起面具重新戴上,仿佛一切都是幻觉。

他看到井月了,井月着急地捉起他的手腕,想给他止血,他冷淡地听着井月说话,问:“我现在让你走,你走不走?”

井月斯开床单给他包扎,听见这句话心抖动了几下:“什么意思?孤执,你带着满身血来我这就是为了找我发疯?我想走你让我走吗?这句话问多了就没意思了。”

孤执被他的话激怒,扬手要打他,有惊恐地收回自己的手,不可置信地颤抖着身子说:“你……你怎么会和它在一起?”

井月疑惑不解:“谁?”

“它啊!!你怎么会知道它的!!它为什么要来找你……不行不准,我不允许它出现在你面前,它会伤害你,会让你做噩梦,会让你疼……我要把它带走,井月,你快到我这边来好不好?”他吞咽了下口水,声音幽冷,饱含惧意。

井月走过去,一个刀手给他劈晕过去:“麻烦精。”

他把孤执抱到床上,孤执的双腿萎缩了,比胳膊还细,内扣在一起有点可怕,他坐在孤执的轮椅上看他,动了动手,还是把自己想看他真实面貌的心思压了下去。

真的看了孤执肯定要发疯自杀。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看孤执其他的身体部位,腰,脖子和胳膊,都有大小不一的烧伤,他心神一动,翻了个身看他的后背,掀起来的时候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看了,这一眼就让他目眦欲裂。

整片后背有百分之七十五的烧伤,烧伤的部位吓人恐怖,皱缩起来的皮肤看起来像被拉扯着,有的是增生性疤痕,突出皮肤表面,摸起来很硬,萎缩性疤痕占多,色素沉淀下是松动的皮肉,更严重的是疤痕癌后的黄褐色皮肤。

井月放下衣服,几欲喘不过气,心脏被狠狠揪紧,太阳穴突突地跳,耳朵发热鼻尖发酸,浑身都痉挛起来,他跪倒在地上干呕,眼泪先一步到达,他不是恶心,是心疼。

心疼的感觉不好受,就仿佛死后不能入轮回,还要经历十八层地狱一样绝望。

他第一次知道心疼的尽头是绝望和窒息,他攥紧手想呼吸,呼吸短暂地停了几十秒,他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柔软的吻印过每一片肌肤,井月趴在床边等孤执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