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下囚》(第2页)
他被对方困住多少天了他自己都不清楚,也不想知道,孤执每天来他这里发发疯,他也习惯了,时间一长,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他这次回去,又要多久才能来?井月在心里问自己。
他把台灯摆好,闭着眼要睡觉。
梦浑浑噩噩的,一会是孤执漂亮的脸,一会是孤执戴面具的脸,一会是孤执自杀时的场景,他又梦到孤执以前了,孤执以前是一个热情开朗的男生,被火烧了以后沉默寡言,精神状态几度崩溃,甚至幻想出了一个完美的自己每天和他去谈话。
他比孤执大五岁,孤执上高一的时候他上大三,也就是这时候,井月爸妈因为意外事故烧了实验楼,把十六岁的孤执困在火海里,也就是说,孤执经历那么多才堪堪十九岁。
孤执父母恨井月的父母,孤执更是让人把井月关在地下室里,哪怕父母最后知道,他们也不会怪孤执的种种行为。
他们只是心疼自己的儿子。
但没机会了,孤执父母死了,他十九岁的肩膀要扛起整个顾家,还要接受各大媒体的采访以及……怼脸拍。
井月睁开眼,孤执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安安静静地趴在桌子上看井月。
“你饿了吗?”孤执问。
“不饿。”
两人没有话题,孤执疲倦溢于言表,不止来自于他的病,还来源于顾家,精神病本来就比正常人的承受能力差,他还忍着没发作也是一种痛苦,估计又没有好好吃晚饭。
井月的手掌心很热,揉着痉挛的腹部时很舒服,孤执放松了身体,但还是轻易发现井月停顿在他腿上的视线,他顿时后退,僵硬地说:“你有看我的腿,井月,我讨厌你。”
井月无奈地把他拉回来,在他的反抗下给他拽了拽毯子:“好好盖着,着凉又要疼了。”
“疼死你会在意吗?”
井月没说话,孤执自顾自地回答:“不会的,谁也不在乎我,他们只想看我的脸,看完之后我会被骂死的,井月,我会被骂死的,怎么办?”
井月知道他发病了,这时候的孤执听不进去任何话,只存在自己的世界里,与现实世界脱轨,井月能做的也只有轻声回应他,哪怕孤执根本听不到,他全盘接受孤执的暴力与敌对,也接受他的埋怨与怀疑,他知道孤执只是犯病了,这个病只能他自己扛。
孤执累得要睡着了,他的指尖都是酸软的:“我好像要死了。”
“不是,你是困了,孤执好好睡吧,我在你身边。”
孤执睡着以后谁也不能碰,本来就警惕性高觉浅,细微的动静也能使他惊醒,所以井月就维持着被孤执贴着手掌心的动作维持了三个小时,孤执醒来他肩膀都要抽筋。
“你很乖,所以我会继续关着你,哪怕你不愿意。”
孤执故作冷漠,操控轮椅上去了,井月揉了揉肩膀,对此只想说一句:“没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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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执十九岁生日这天都在接受外人的虚伪祝福和礼物,他们恶心的眼神往自己脸上看,往自己腿上瞥,似乎想要掩饰什么,还摸着鼻尖假装关心他,他当场摔碎那人的礼物让他滚,那人黑着脸走了,似乎还在骂他,孤执心脏都有些疼。
有个记者不要命地一直在问:“请问井月的失踪是否和您有关呢?”
管家和保镖一直在阻挠,还是被孤执听到了,孤执脸色很冷,看向那个记者,记者被吓到了,一直在后退,虽然带着面具,但那双眼依旧让人胆寒,仔细看还可以看见眼角处的烧伤。
孤执没等来自己的十九岁生日蛋糕就回去了,他抖着手拿出药,比平常多了十九颗咽下去,他咽得艰难,喉咙一收缩,药片混着胃里的酸水全被吐在地上,溅到裤脚。
他发出呜咽声,在轮椅上颤抖得不成样,为什么不让他去死啊,明明他早该死了……
活着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
他很想哭,可是眼泪消失在十六岁自杀未遂的那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