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藏中语(第3页)
阮承让只点了点头,不作多言。
踏进门内,身後门声合上,与夜街隔开一道无形的静气。
他缓缓吐了口气,背脊不自觉微放松,这才意识到方才一路步行,竟不觉疲惫,唯有此刻站定,才察觉腿脚隐隐有些沉。
过了天井,便见前厅灯火未灭,窗纸透出微光。
他甫踏上石阶,就听见屋内轻声一问:「是老爷吗?」
是她的声音。
他应声:「嗯。」
门边帘子微掀,沈如蓉披着薄纱外衣立於灯下,手中茶盏未放,似是在等他这声应答已久。
她没多言,目光只轻轻扫过他肩上风尘,将茶盏放回几上,淡声道:「汤还热着,要先用一点?」
他忽觉x中那点隐隐不快与猜疑,竟也随她的声音缓了几分。他走近,卸下身上风气,语声低缓:「也好。」
屋中灯火暖h,沈如蓉敛袖挽发,亲手为他盛了一碗汤,又取了两碟清淡的小菜置於近前。
「今日膳里添了莲子、百合,你素日不ai太咸,我让厨下换了做法。」她说得平静,不显殷勤,却留了细心。
阮承让接过汤盏,轻声道:「有劳了。」
两人分席而坐,厅中寂静无声,只有匙羹轻触瓷器的声音偶尔响起,并不令人不安,反倒有一种老夫老妻之间久坐无言的安稳。
这些年来,他与她成婚已有近二十载,早过了少年夫妻时的忐忑与新鲜,也未曾深交欢ai如胶漆。
两人皆非多情之人,x情中又各自藏得深,少有言语亲昵。
但在彼此的沉默里,却从不缺那份稳妥——她知他一日行止,总会为他备好茶汤;他知她x子持重,府中内事从未令他费心。
并非恩ai动人,却也温情有余。
她从不问他外头公务的细节,他也不g涉她在内宅如何调度人手。
这样的平衡,未必人人理解,却是他们多年来维持这段婚姻的方式。
饭毕,沈如蓉轻声吩咐:「这里收拾了吧,叫厨下备汤送去外厢。」
两名婢nv轻手轻脚收了食器,弯腰应下,随即退了出去。她又吩咐站在角落的两名丫鬟:
「灯留着,人都去外廊候着。」
屋中顿时静了下来,只余灯芯轻燃声。
沈如蓉起身将窗闩轻掩,又顺手放下东侧的竹帘,帘脚轻曳,微晃几下,终於落定。
阮承让没说话,只望着案上一盏未凉的茶,茶面薄雾轻绕。
他等了一息,才抬头看向妻子。
「今日在衙门外,碰着承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