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入名册(第3页)
「一个一个来,问什麽答什麽。少一句,算不敬;多一句,算胡扯。」
第一个上前的,是那个瘦高的少年,眼神有些闪躲,低声说了名字,年岁说得不确定,似乎是村里老汉掐指算的。
他父母都在,因交不出地租,才将他送来换银应急。他说完话就低头站着,不再多话。
四娘没表情,林伯记下来,只嗯了一声。
第二个是个肤se黝黑的小子,脸上还带点乡土孩子的顽气。他说得更快,名字、村名、还有「娘一早没了,爹在铁匠铺打工」的话几乎一口气带过。
他最後补了句:「我自己来的,没人拉我。」
林伯看他一眼,没多说,手下笔未停。
第三个,是那个有雀斑的小nv孩。
她站得很直,不扭捏,也不畏惧,声音虽小却不颤。
「我叫花枝。」她抬眼看了四娘一眼,语气没起伏,只像是在报数。
「今年应该十三。爹娘都si了,去年冬天一起得了病……发热,後来就没醒过。我家里没别人了,只剩个大伯。」
她停了停,眼神没什麽光,也没什麽水。
「我大伯说要带我去城里见识一下,走到半路他把我交给了一个陌生人。那人把我送进了牙行。」
她没哭,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牙行里吃得不多,但b山里有米。」
林伯停笔,抬眼看她片刻,轻声道:
「记下来了。你说得好,没歪,也没藏,这就是有根有条的话。」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
「你既进了府,就别再想原来的事了。以後做事凭手,不凭命。」
他说这话时没有什麽特别的语气,却b责备更让人记住。
花枝点了点头,也不作声,安静退回去。
而站在最後的那一位。
那个从头到尾都只是在「观察」的nv孩,仍是一副不解也不畏的神情,眼里没有疑问,也没有期待。
她看着林伯与花枝对话,看着那本簿册被写下名字、年岁与来历,就像在看一场她还没学会参加的游戏。
四娘合上册子,朱笔一搁,目光又落回她身上。
「你呢?」
那nv孩站得笔直,双手放在身侧,眼神没飘,也没聚,只定定地望着前方某处,像是在看什麽,又像什麽都没看。
四娘开口了,语气和刚才对花枝时一样平淡:
「你呢?」
她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