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袭（第3页）

借着周围的火光，他看清了那人的脸，同时也受到了今晚的第二次惊吓。

他从未见过如此丑陋的脸。

这甚至不能称之为脸。有的地方浮肿起来，有的地方凹陷下去，上面还布满了狰狞细长的疤痕，以及不知被什么动物咬过一口留下的齿印。两只眼睛一大一小，满是褶皱的眼皮耷拉下来，鼻子根本看不出轮廓，嘴唇缺了一半，泛黄的牙齿就这样露在外面。

蔺怀宁并不是无礼之人，但此刻也不禁指着他的脸说不出话来：“你，你”

那人身边一名侍卫立刻开口道：“大胆！怎么跟我们乌顿大人说话的！”

蔺怀宁瞳孔一缩。如果自己面前这人就是乌顿巴沙，那李存引莫非已经死于他手？

乌顿巴沙一抬手，身旁的侍卫立刻噤声。他咧了咧嘴角，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然后问道：“是不是被我的脸吓到了？”

蔺怀宁诚实地点了点头。

乌顿巴沙眼中闪过怨毒的光芒，接着说道：“我自五岁起就与毒虫打交道，这些年总共被咬了五千零七十二次，中过三百一十四种不同的毒。”

蔺怀宁静静地听着，不知乌顿巴沙跟他讲这些有何用意，但能拖一拖时间总归是好的。

乌顿巴沙似乎并未在意蔺怀宁的沉默，自顾自地继续道：“但是这些苦都不是白受的。我敢以性命打赌，目前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我更了解这些毒物。单凭一只竹哨，我就能操纵它们做任何事。”

他忽然又将哨子拿到嘴边，短促而尖锐地吹了几个音。

蔺怀宁顿时觉得背后一阵恶寒。他刚想回头，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凉凉地贴上了他的后背，并且还在缓慢蠕动。紧接着，他用余光瞟见一个五彩斑斓的蛇头从他肩膀处探了出来，赫然便是他之前在帐子里见过的那一条。

蔺怀宁一动也不敢动了。

乌顿巴沙瞧见他这般模样，满意地笑了笑，那笑容在他那张丑陋不堪的脸上显得愈发诡异。他接着说道：“想必你之前在战场上看到过那些药人，那可都是我的杰作。不过是一点蛊毒，就能让死人为我们打仗，甚至里面还有你们周朝的士兵，你说，这是不是很美妙？”

“可惜呐，”他缓缓走上前，伸出枯树枝一般的右手，摸了摸蔺怀宁的脸，“我的药人大军还缺一名将领，一名武艺高强、胆识过人，能统率全军的将领。我总不能把我们楚人的将军做成药人，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能夜探敌营，还放走了我这些宝贝，你和你那位朋友也算有点本事。不过，你们的行动早在我预料之中。但凡你们逼问任何一个士兵，他们都会将你们引到我精心布下的陷阱中。那是一间空帐房，外面有我楚军中的四大高手守卫着，但里面只有我提前埋下的雷火炮。”

他桀桀怪笑起来，语气带有一种恶意的兴奋：“你那位朋友，只怕是已经葬身于爆炸中了。十箱火药一同引爆，就连神仙也尸骨无存。”

话一说完，他甚至还歪过头仔细打量蔺怀宁的表情。他一向以他人的痛苦为乐。

然而蔺怀宁脸上无悲无喜。

此刻他一点也不关心李存引是死是活，他只在盘算自己还有几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