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战场（第2页）

行至城墙之下，士兵们迅速列成一个个整齐划一的方阵，于拱门内井然有序地排列开来，随时准备闻令而动，杀出城去。

蔺怀宁不便继续混在其中，也不清楚城外形势。他脑筋一转，当即决定偷偷摸上城墙看个究竟。

也算是艺高人胆大，在这般紧急且混乱的情景下竟也没人发现他。蔺怀宁随手敲晕了一个小兵，将他拖到暗处换上他的盔甲，然后伪装在换防的队伍中大摇大摆地上了城墙。

他潜伏在转角的炮台处，只见城下楚兵乌屯云集、连营数里，估摸有十万人之多。蔺怀宁生平首次目睹这般宏大壮观的场面，禁不住面色微变，掌心也沁出细细的冷汗。他并非心生畏惧，只是初次经历这般阵仗，心中难免有些紧张。据他一路观察，茂城兵力至多不过两万，如此悬殊的兵力对比，真的能够抵挡住楚兵的强攻吗？倘若城破，又该如何是好？

这个问题还未想明白，他目光一瞥，忽然看到三道身影正徐徐从城楼中走出。蔺怀宁耳力极佳，目力亦是敏锐过人，即便相隔百米也能看出，其中一人正是李存引。他仍是一袭黑衣，身形修长挺拔，在这里依然是气势出众，绝不至认错。李存引身旁二人，其一身着文官服饰，稳步走在中间，另一人则头戴头盔，身披厚重铠甲，显然是一名武将。

蔺怀宁暗自思忖，观此情形，李存引在此处似乎地位颇高。奈何相隔实在太过遥远，他根本无法听清三人的话语。只见三人于城墙边驻足，向下观望了许久，而后又彼此交谈了一阵，看其模样，似是忧心忡忡，对眼前局势拿不准主意。

蔺怀宁实在好奇，却又怕李存引认出他，因而不敢贸然靠近。百无聊赖之下，他只能将目光投向城楼下的楚军，细细打量起来。这一番观察，他竟逐渐瞧出了些门道。

只见楚军之中矗立着七座将台，每座将台之下，皆有近万人严密把守，且所用武器各异。有的将台守军手持弩箭，寒光闪闪，蓄势待发；有的手持长矛，矛尖如林，气势汹汹；有的则持剑而立，剑刃生辉，透着凛凛杀气。七座将台竟依照北斗七星的方位巧妙排列，组成一个勺柄之状。

蔺怀宁虽对兵法不甚精通，只大略听过一些皮毛，却也知晓这北斗七星阵乃是常见阵法，心中不禁疑惑，不知那三人为何对其如此在意，面露难色？

他心中愈发感到奇怪，正自思忖间，忽然听见城下响起阵阵呼喝声。原来是楚军之中有一员将领纵马向前，高声挑衅邀战。

李存引身边那员武将见状，径自转身下了城墙。蔺怀宁心中一动，立刻跟着下去。他心中暗自盘算，若是自己能在战场上立下功劳，或许李存引会对自己刮目相看，从而带自己回望月峰也说不定。就算不带自己回去，也会在李存引心中留下更为深刻良好的印象。少年英侠，为国杀敌，这般英勇事迹，不正是人们所热衷歌颂赞扬的么？

计划已定，蔺怀宁便悄悄混入了城下的军伍中。那员武将骑马屹立在最前方城门口处，身形高大威猛，战马亦是神骏非凡。蔺怀宁听闻旁人称呼他为罗将军，心中顿时一凛，知道此人必非等闲之辈。

少顷，城门打开，但听得一声炮响，那罗将军一马当先，带领先头部队约三千骑兵率先冲出城去。蔺怀宁所在的那支队伍属于步兵，还站在原地未动。他在乌泱泱的人群中看不清战场状况，只听见喊声震天、锣鼓鸣金，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但他也没等太久。摸约三鼓之后，这支步兵也发动了攻势，直取楚军左翼，也就是北斗七星的末三座阵——摇光、开阳、玉衡。

初次踏上战场的蔺怀宁，心中满是兴奋。以他的武功对付这些楚军小卒，简直易如反掌，仿若大力士挥掌拍碎一只鸡蛋那般轻松自如。他没有武林中那些名门正派惯有的花架子，他的武功是实打实的杀人的功夫。这是他在行走江湖中磨练出来的干练有效的杀人技，是他心中怀着恨意将隐月教教主当作假想敌而形成的狠辣绝决。

然而战场上最宝贵的品质，并不是高明的武艺，而是持久的耐力。任凭怎样的武林高手，落入这般纷乱的战场中，面前的敌人如潮水般涌来，望不见尽头、看不见希望，想必心中也会有一瞬间感到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