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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B合集]道旁李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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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几十年十指不沾阳春水,却为她洗手作羹汤(第1页)

自小在盼春阁长大,跟着阁里的姑娘们嬉笑打骂,喜好的事物也都是些女儿家的玩意儿,因此即便是换上了寻常男子的衣物,水碧身上的特殊气质也实在难以掩盖。

首先是梳头的方式,虽然不梳女子发髻,但也从不束发,水碧常梳的发型是把耳前两缕发编成麻花辫收到后脑的长发之下,再用发带编起来,疏影摇曳低垂在身后,月下风起,影影绰绰,煞是清俊。长发细眉,交相辉映,楚楚动人,若非如此,也不至于二十年前将他错看成美貌姑娘。

这类发型看似简单,实则颇有巧思,鱼跃看他扎了许多次,也还是不得要领,无法代劳,所以他脑袋伤了在床休养的这些日子,都只能披散着一头花白长发,配上苍白病容,更显憔悴了几分。一捏就要烂了的脆弱模样,教她都不忍心与他同衾而眠,怕自己糟糕的睡姿不小心把他压坏了挤碎了。

其次是过于单薄又格外玲珑的身形,纤细的腰肢和缺乏肌肉感的腿正是好把握易拿捏的形态,偏偏他系腰带的习惯特殊,将身形显得淋漓尽致。

如果上述都不足以体现他的特殊性,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阁里和姑娘公子们对比不出来,一出来就大不同了。也许是因为纵欲过度经历颇丰,他走路的姿势摇曳生姿自带风情,双腿也微微分叉,总是一副刚被疼爱过的模样。

至于鱼跃呢,她虽着女子衣裙,然常年顶着一张严肃冷酷面瘫脸,形体匀称肌肉线条流利,不施粉黛肤色健康,为方便行动总是梳着简单利落的高马尾,行动坐立也均是江湖风范大马金刀,几乎是把“侠女”这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过分刚毅的女子和过分阴柔的男子同侧而行,却丝毫未有违和之感,女人帅的浑然天成,男人美得不矫揉造作,这世间的女人男人本该有诸多姿态,却被条条框框限制了野蛮生长的势头。鱼跃被师傅养大,他希望她勇猛、刚健,能从弱肉强食的下九流行当中脱离出来,于是她就长成了他所期盼的模样;水碧被妓女水杏养大,无论水杏对儿子的期盼如何,潜移默化言传身教,长大后,他成为了身为男性的水杏。

水杏本身就不是娇小玲珑的类型,继承了水杏血脉的水碧比母亲还要高半个头早年在阁里过得富贵没吃苦营养到位加上继承母亲基因长得高很正常。而鱼跃自幼挨饿受冻受尽了苦头,跟着师傅也是东奔西走没少折腾,在身高方面自然差了许多,比水碧低了整整一个头,正是无需低头就能吃到奶的尴尬差距。

算起来,鱼跃真的是水碧接待过的客人里最娇小的那一个,没有之一。他见到她那一晚,刚刚被一个壮硕高大的男人压在身下动弹不得,连气都要喘不上来,被粗暴而无尊严地洗刷完了又从大汉身下送到了个小少年的房间,他当时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疑惑、诧异,还有一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怜爱。

如果他也和寻常男子一般结婚生子,女儿大概也就是她这么大吧。所以,被压着吸奶时,他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反而觉得这才是正常的,若是她真的一上来就捅进他的后穴里,便有一种女儿强捅了父亲的背德之感。也不是不能承受,人家是客他是倌,做的比这更过分的比比皆是,他又有什么不能承受的,只是他还没被草过瘾就匆匆被洗刷了拉过来,淫虫刚被勾起,就这么吃上折磨人的素食了,难免让人有些遗憾。

直到后来,她告诉他自己也就比他小了十岁,他还是无法停止对这种背德之感的思索。她的脸和眼睛都太年轻了,又比他短了这么长一截,开始同睡时还非要把他搂在怀里的执拗,以及某一晚他终于受不了每晚折着身子的腰酸背痛换了姿势后,她就这么乖乖窝在他怀里的可爱。明明她强调了不许他自认为是长辈,可他还是忍不住要这样想,一看到她就忍不住。

她年轻又洒脱,不需要额外装饰就已经能让许多男人趋之若鹜,而他年老色衰身无长物,若是不每天精心打扮,拿水粉盖住法令纹和眼下青黑,又怎么好拿这张脸见她。可怜的鱼跃,除了亲亲后吃到一嘴水粉时能够分辨,她既看不出别人是否化了妆,也没见过枕边人卸妆后的模样。

这样的两个人一起走在街上,旁人一眼就能看出端倪。鱼跃的冷脸能劝退不少多事之人,可还是有人管不住嘴非要指指点点,女人不像女人,男人不像男人,简直滑天下之大稽。鱼跃对这种程度的诋毁根本无所谓,自从恢复女装以来,类似这样的话她听的很多,早就免疫了,但她回头看到水碧的脸色……好吧,水碧的脸色很好,他也完全没被影响到,面上只有和她一起逛街的愉悦。

“不高兴吗?”水碧悄悄勾了勾她的手指头:“对不起,和我一起,很丢人吧,以后我都乖乖待在家里,再也不提这样让你为难的要求了。”

隔着宽大的衣袖,她抓住了水碧的手,有点大不好握,但她还是固执的这么握着:“你没有给我丢人。”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很漂亮,他们都羡慕我。”她听得出来,说话的那个人并不是出于其他因素,他的眼神在水碧身上流连,他只是有点羡慕她这个没有“女人味”的“男人婆”能拥有这么漂亮的男人罢了。

她一板一眼的话成功把水碧逗笑了,水碧年轻时无疑是个美人,即便现在老了许多也还算风韵犹存,许多人曾夸他的美貌赞他的才情,像她这样直白地说“你读书多”、“你很漂亮”的,还真没几个。

看见水碧笑得开怀,鱼跃心下了然,暗暗记下,爱人如养花,打扮就得夸。是的,她在盼春阁住了一个月,已经能够明白什么叫做打扮,毕竟阁里的姑娘公子个个花枝招展,和外面素面朝天的老百姓以及贵气逼人的王公贵胄都不太相同。没错,她看见水碧今早用了桂花味的头油梳顺了刚洗的头发,对着铜镜用水粉细细在脸上拍拍按按,还特意找了一件颜色最鲜亮的衣裳。

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变了,脸也是那张脸身材也是那个身材,但就是比平时更好看更挺拔。不过这种太过实诚的心里话,十分聪明的鱼跃是不会说的,说了势必影响家庭和睦。

鱼跃没什么想法,倒是水碧购置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包括但不限于水粉口脂棉麻绸缎点心零嘴,甚至他还突发奇想买了米面粮油以及路边老大娘卖的蔬菜,还好出门带了竹篮,而且虽然种类多但数量也不多,不然还真可能装不下。

东西不可能让身体没好透的病号拿着,于是水碧也体验了一把带孩子逛街但东西一股脑塞到孩子手里的体验。不同的是,鱼跃的脾气比当年的他好多了,从头到尾没一句抱怨,而且付钱干脆利落,唯一的缺点就是两个人都不会讨价还价,不然应该能少花一些。

鱼跃的想法很简单,虽然不知道水碧买这些他显然用不到的东西干什么,好像对他来说有用的也就只有水粉口脂,但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何况租房花的钱是他的,逛街花的钱也是他的,他爱怎么花怎么花。

不当爹妈哪知道操心那么多,虽然过去没有经验,但水碧还是自动承担起了长辈的角色。两个人过日子不可能和谈恋爱一样,在盼春阁里只顾着谈情说爱就好了,两人同居却是大不同,他们不可能一辈子在外面吃,也不能完全没人做家务,这些事情对她来说很陌生,对水碧亦然,可他愿意一点点去学着做。

他愿意当爹做妈,照顾这个为了他停留下来的孩子。他的身体已经坏了,尽管生不出女儿,却能把她当女儿一样对待,这大概就是上天对他的补偿吧。

点心零嘴都是她爱吃的,棉布材质柔软可以给她缝月事带她自己的手艺实在是一言难尽,对自己的事情也不够上心,也是一起住了才发现,至于米面粮油则是生活必需品,蔬菜上手简单更方便他练习烹饪技巧。水碧确实浑身都是道理,像现在这样只能喂奶还是太吃操作了,要让她从身到心完完全全离不开他,还需要从生活的方方面面下手才行。

他们这样的人,不搭理也便罢了,若一旦沾上了,给了好脸色,许了德不配位的承诺,想甩开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撑着下巴看着美滋滋品尝他买的糕点的鱼跃,水碧眉眼弯弯,然后就被塞了一块形状最漂亮的桃花糕,他食欲一向不佳,但不忍拂了她的心意,小口小口咀嚼着吞咽下去,竟也品出几分香甜来。咽下糕点,心头浮上不忍,这样好的孩子,怎么就偏偏看上他了呢,一个满脑子污秽之事的、处心积虑的坏男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