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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诗(短篇故事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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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理的飞行6(第1页)

如果要说自己遇到什么恐怖的事情,那么意识模糊中看见季晨大叔放大的脸,以为是噩梦拼尽全力清醒过来,结果那张大脸盘子还是正正好好地出现在面前。这悲惨的现实骇得丁宜山头皮发麻片刻,紧接着就下意识地认为要遭到他人非礼,当即右手握拳向着那咋看咋不爽的脸盘子上挥去。

季晨看对方反应只觉得好笑,愣是没想到还会被攻击,呆住片刻才晓得要后退。丁宜山的拳头呼呼带风,哐的一声落在他右侧脸颊,速度快得将眼镜都打了下来,摔到房间地上。这还是他避开了点,否则就要上演化身熊猫眼的惨剧。

“嗷!你这人怎么还动手啊!”季晨捂着右脸颊连连后退,拉出一定安全距离才敢趴在地上找眼镜。

丁宜山出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鲁莽,自云山酒吧喝醉酒被季晨扛回来洗干净这一过程只剩下片段,大体的印象变得模糊,但季某人确实是伸出援手。而他这完全出于自我保护心理的一拳,打在恩人脸上,不就成了农夫与蛇的恩将仇报么?

思及此处,自觉还算是品德良好的小猫不好意思起来。看大叔光着上身只着短裤撅着屁股在地上找来找去,也是于心不忍,他走过去拍了拍大叔屁股,示意让开点,随后在季晨身后柜子底找到了眼镜。

戴上眼镜,眼前的世界再次清晰起来,季晨说话有了点底气:“喂,你小子做人不地道啊!我可是受阿吉所托去云山带你回来,否则谁管你喝成啥样了。”大叔高高抬头,脊梁挺直,站得极为硬挺。

理亏的丁宜山将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露出一副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样子:“是,是我做错了。感谢你的帮助。改天请你喝酒好吗?”他垂下的视线四处游走,无意间落在季晨光着的胸膛上,接触过对方身体的手指微微一颤,指尖发麻。醉后破碎的记忆里似乎男人怀里还挺温暖,胸膛柔韧,触感勉强算可以。

和队长真的有点像想到那个人,他的表情变得颇为丧气,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下去。

季晨本要答应丁宜山请喝酒的补偿,眼看对面这小家伙嘴角掉了下去,脑袋越来越低都快挂胸口了。结合此前湿漉漉的小猫叫喊的诉求,季晨何许人也,自是分析出对方情绪变化的原因。但他已经不想掺和这档子破事了,毕竟他来大理是来调解心情的,自己的事都还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哪来的美国时间管别人的。

“既然你醒了,就请您去楼下等阿吉吧,他快回来了,我也要睡觉了。”他走到门口打开房门,背对着丁宜山,不和对面的多bb,直接快速送客。

过了半分钟身后的人还是没动静,给季晨整纳闷了,他寻思着难不成说话的功夫醉意上头直接整昏过去了?在他侧过脸的同时,一双小手擦过他的腰间,环抱住他的胸膛,湿发搭在他的肩上,嘴唇贴着男子光着的脊背微微颤动:“要不,我们试试?”

季晨当场石化。

“哈哈逗你的,那必然不可能。”丁宜山光速又拿开手,和季晨保持安全距离,大摇大摆地走出房间。临了他还回头看季晨一眼,笑意盈盈:“我想好了,明天去理发店把头发染回来,再去酒吧看看,大叔一起吧。”

这小家伙还是真爱变脸啊,不过季晨明个没什么特别安排,听到酒吧心里一动,玲玲推荐的第五个季节还没去过呢,有个伴也挺好,遂点头应允。

等门一关,季晨立马脚不沾地地冲进浴室,灯光开到最亮照着雾气升腾后一片朦胧的镜面,影影绰绰可见一个无比熟悉的大脸盘子,右边还肿了一块,叹息一声,遗憾离场。说实话,在丁宜山说试一试那个瞬间,他还以为自己颜值升到那档,这才几下就给人钓上了,不是魅力爆表是什么?山山乱入:是你的身体

不过嘛,就算来真的他也不会选丁宜山的。那对和某人相似程度过高的大眼珠子,总会提醒他曾经有多么喜欢,连下一任谈情不说爱的对象都要找个相似的,显得他既二百五又有那么点放不下割舍不掉的可怜。而季晨不希望这样,他渴望一段你情我愿相互尊重的爱恋,过去那段不对等关系将他伤的太深。

季晨望着镜子里那个在雾气化为露水淌下后,再也看不清的自己,陷入片刻沉默。

次日傍晚,经过阿吉介绍,丁宜山和季晨去了一家口碑不错的理发店。tony老师按照两人要求,一个染回黑发,一个剪个发型,出色完成任务。在丁宜山染发等待中,他看季晨下巴上胡须冒出来许多,让tony老师顺带处理一下,大叔不置可否,任由对方操作。剪完后一照镜子,心下不由得给小猫点个赞,确实看着年轻不少,加上特意做了造型的头发,他这三十岁大叔也有点重回青春时期的意味。

进了第五个季节,小猫带着季晨走了一圈,与认识的人打声招呼。季晨看向那帮头发各色的年轻男女,心道不是自己的菜。丁宜山已经尽力,自个寻乐去了,留季晨独自坐在吧台边上。他点了一杯马蒂莲的恋情,视线落在酒吧中间表演区的吉他手身上。那是个长发女子,红色无袖短上衣,黑长裤,双十模样,容貌很是精致。季晨连连赞叹此女,说道好漂亮的吉他手,不仅长得好看还弹得这么厉害。

“你对她感兴趣?她叫做悠悠。”身后有人接话,季晨转过头去,看见一个满脸烟熏妆的老铁,似摇滚狂热者。酒吧昏暗灯光下,青红交杂的妆容显得他特别瘆人,但发言的语调很是平静,咬字清晰,和磕大了的刻板印象有很大出入。

“哦,原来是她。”听到这个名字,季晨想起来昨晚打给阿吉接电话的女子便是自称悠悠。

“你认得她?也对,你住在阿吉的然月那边,应该听过她。”摇滚哥眼睛微眯,微微一笑,洁白的牙齿在彩妆下显得很是突出。他笑了后季晨才发现这人眼睛其实挺大的,眯起来后有种柔和感,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似乎感应到季晨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摇滚哥笑容愈发灿烂,他向前凑了点,身体向着季晨方向压下。季晨都被他逼得节节后退,连连摆手:“抱歉,兄弟我不约嗷。”

摇滚哥坐了回去,笑意依旧盈盈:“没事,我也不约,就是随便找人聊聊。”他视线落在季晨手里喝了一口的马蒂莲的恋情上,微微垂下眼帘,“在大理的人十个有九个都渴望新的交往,你恰好是那个第十个哦。恩,让我猜猜好吗?你本来需要一段新的感情,来放下上一段的痛苦。但,偏偏你还忘不了。”

季晨感觉嗓子忽然很干,将杯中的马蒂莲的恋情一饮而尽,又向酒保要了一杯。他举起酒杯,正过脸庞对着边上的摇滚哥:“兄弟当这是忘情水,来,干杯。”

酒过三巡,季晨脑袋里像是出现了一座花园,每朵花都在盛放着,香气馥郁浓的要将人熏晕过去。耳边摇滚哥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只有花园中站着的身影渐渐清晰,他穿着一件白衬衫,低头摆弄着手里的鲜花。在季晨看过去的瞬间,花园中的人也抬起头,紧接着是一阵狂风吹过,将花园中所有的花朵都吹散,包括正中的青年。

季晨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抓住那些飞散得四处都是的花瓣,却扑了空,心中隐痛变得强烈起来,竟是习惯了这种疼痛。

他想了想,放下手,向着花园相反的方向迈出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