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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维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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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六年九月,白宙和我升学到了北山一中,那个时候的经济还在蓬勃发展,逆全球化的趋势还没有那么明显,对于一个高中生而言,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白宙是我一生当中唯一的男朋友——当然那个时候还不是,我们真正确立关系要等到三年多之后了——他是我干妈的儿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尤其是一四年干妈调任隔壁省会的卫生局长之后,他就和我一种生活在一起。那几年我爸妈在忙着收购美国的一家车企,这是我家公司全球化重要的一环,他们俩常年待在底特律,我和白宙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是相依为命。

我记得开学那天太阳非常毒辣,那个时候北山市还不查非机动车带人,白宙吵着要我骑自行车带他上学。我印象当中十五岁的白宙体重只有六十公斤,身高一米七二,我当时刚在青少年比赛里混出头来,得益于发育期和良好的营养、训练,暑假结束的时候长到了一米八一,八十四公斤,白宙在我旁边看起来又瘦又小。我当时是不愿意骑车带他上学的,我们那个时候住在市中心的一个别墅区,北山一中在市南,离家三公里多,而且我们有专职的司机阿姨,必要的时候我爸妈留下照顾我们的助理姐姐也可以开车送我们,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从小我就没有反抗白宙的勇气,他好像天生就是我的克星。

当年白宙还是一头黑色的长发,在上学的时候会扎一个高马尾,他完全遗传了文阿姨的美貌,有一张很像拉丁裔的脸,漂亮的分不清性别。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白宙要作为学生代表上台讲话,这是他高中期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上台讲话,连我都搞不清楚他什么时候准备了将近两万字的讲稿。可能是得益于白宙的书记父亲或者教育局长小姨,新生们接受了额外四十分钟的日光浴,并且在此之后的整个高中三年,白宙再也没有成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四十分钟的发言成功的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困扰,白宙一下就变得深入人心了,这在之后给我制造了很多负面情绪,年轻的少男少女们好像都对他暗生情愫,不过还好我不是武大郎,白宙一直都选择了我。

白宙真的很受喜欢,我们刚分好座位他的身边就围满了女生,然后就是经典的撒币环节,白宙指示我去给校园卡充钱给大家买东西。我当时本来想充一万的,但是我不小心多按了一个0,充的十万块钱最后直到我俩毕业也没刷完——中间他陪我去美国训练了一年,而且我们俩几乎不在学校买东西——现在想起来高中生活还是挺有意思的,除了觊觎我亡夫的人有点多。

一六年十一的时候,那天下着雨,我们去河海市给我岳父过生日,白宙小学的时候我岳父就和干妈离婚了,我妈作为好闺蜜自然是坚定的站在了干妈一边,从那天开始,我岳父白仑先生在我们家就失去自己的名字和我干爹的称号了,我妈开始管他叫白家老二,后来逐渐演变成白老二和白二,最后变成了那谁,当然我私下里还是管他叫爹的,不是我干爹了也是岳父,怎么说都得叫爹。河海市作为北方第二城,北方唯二的直辖市之一,政治、经济地位都很特殊,我岳父白先生一六年初由北安省省委常委、组织部长调任河海市专职副书记,这是他履新后第一次过生日。我和白宙到河海市的时候是下午一点多,岳父下午还有工作,我们俩就先前往白宙大哥白南天的办公室。大哥白南天一九九零年生人,是我岳父和他第一任妻子的儿子,一直做的就是狐假虎威的生意,岳父调任河海市之后大哥的过桥贷款生意也就自然而然地开到了河海市。白宙一脚踹开大哥办公室门的时候,大哥的生殖器还停留在女idol的体内,白宙的一声“哥”给大哥吓的一哆嗦,然后就是一阵手忙脚乱的收拾。

说实话当时感觉挺尴尬的,我那个时候还从来没有过性经验,突然撞到这种事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白宙和南天哥对这种事好像都不是那么在意,和我一样尴尬的只有那个小idol。她捂着脸站在一边,身上只有一件褪到腰腹的吊带,下体还在往下滴着液体。她看起来比我们俩大不了多少——南天哥的助理后来跟我们说那天是她的生日,两个小时前她刚和父母一起吃了蛋糕,蛋糕吃到一半就被她的老板叫来了南天哥的办公室——我感觉她有点茫然无措,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南天哥用最快的速度提上裤子,一边拉拉链一边招呼我们坐下,看不出来一点儿尴尬,直到现在我还是很佩服他的养气功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一百三十多年过去了我还是做不到。南天哥撅着屁股吭哧吭哧的拧开了一个保险柜,“小凌来搭把手”,我看见保险柜里有一大块石头,南天哥表示自己现在腰膝酸软,让我把石头搬出来。白宙适时的表示了对他哥的鄙视,在我搬石头的时候白宙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了一对一次性医用外科手套,正在清理南天哥留下的痕迹,当然是小idol身上的。白宙把两根手指插到她的阴道里,正在向外扣南天哥射进去的精液。宋文文——后来我在宋佳那见过她的小卡,宋佳是我俩的高中前桌,宋文文是她最喜欢的idol,这些是后来我们才知道的——双手向后撑着桌子的边缘,脸红的像是能滴出血来。

“你注意一点儿,老爹现在势头很猛,五十五岁前主政一方不是问题,不要给咱家制造麻烦,”白宙头也不抬的教育他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在我的印象当中他一直都是一个很温和善良的人,最多有的时候会有些跳脱,我从来没有想过他还有这样一面,“要是怀孕了可是很麻烦的,腿再张开一点宝宝。”

南天哥赶快岔开话题问我眼前的石头怎么样,彼时的我和现在不太一样,我小时候每天都在练拳,是彻头彻尾的粗人,在我看来那就是一块大石头。南天哥介绍说,这是一块靠山石,送给老爹的生日礼物,是古北岳山尖上的那块石头,这石头敲下来后古北岳海拔矮了半米。

“我俩还没吃饭呢,我要吃包子,快走,”白宙已经收工了,指挥他哥带我们去吃包子,“米非司酮,吃了它,两小时内不要吃东西,我不知道我哥和你什么关系宝宝,不过他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不希望节外生枝,一会儿让王姐送你回去。”我感觉宋文文在哭的边缘,白宙似乎吓到她了。

南天哥开车带我们去吃包子的路上讲述了是怎么回事儿。加上我后来从王姐南天哥助理嘴里听到的其他信息,宋文文故事的全貌是这样的。宋文文天生丽质,父母却在车祸当中落下了终身残疾,她十五岁那年被一个小经纪公司看上,想要把她和另外三个大她一两岁的姑娘一起包装成少女偶像组合,两年的培养让宋文文的组合小有名气,公司却因为经营不善濒临破产,只能将自己培养出来的组合转卖给大公司。宋文文的组合来到大公司之后本以为会发展更顺,没想到确是不幸的开始,新公司的财务状况更为糟糕,现金流濒临断裂,公司老板签下她们组合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她们送给别人当玩物来换取贷款。白南天在和组合五人行之后对彼时十七岁,还是高中生宋文文情有独钟,于是隔三岔五就把她叫来自己办公室,即使是生日也不例外,在这过程当中宋文文本人却也越陷越深,以至于竟然产生了和南天哥长相厮守的想法。那天被我们撞见之后,可能是因为白宙说的话刺激到了她,宋文文问出了她和南天哥是什么关系的问题。南天哥本来就是个薄情寡义的人,说宋文文是他的性奴隶,当晚回家的路上,宋文文和王姐说想下车走走,第二天被早起遛弯的大爷发现溺死在河里,自杀了。一百二十多年过去了,我想到这件事的时候还是难免唏嘘。南天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没办法说,他寡廉鲜耻,前半生声色犬马是社会的蛀虫,后半生沉迷黑魔法和人体实验视人命如草芥,最后却死在了为人类争取美好未来的道路上,功过可能只能留给后人评说了。

晚饭是在市委招待所吃的,我岳父还亲自下厨炒了几个菜,除了我们几个,白宙的大伯白昆、大伯家的姐姐白北海、姐夫张超、堂哥白东东和堂嫂金玉良也来了,大家高高兴兴的吃了饭,在我的印象当中,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这么愉快的给我岳父过生日了。

吃完晚饭之后我们俩连夜回北山市,我本来想在河海市待两天的,但是白宙说他认床,吵着要回家。开车回去要四个小时,我和白宙坐在后排,他把我的手拽到自己大腿上,十指相扣,紧紧握着握了一路。白宙几乎全程看着窗外一言不发,我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怎么起这个头,窗外有的时候会因为旁车、路灯或者别的什么光源亮一下,我清楚的记得当时白宙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偶尔有一滴会顺着脸颊滑下,我和白宙从小一起长大,那是我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悲伤,对此我束手无策。

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两点了,白宙牵着我的手一直没有放开,他领着我走到客厅,司机阿姨的房间门开在车库方向,助理姐姐也已经睡觉了。我有些紧张,白宙已经五个小时没有跟我说话了,现在也还是一言不发。

在黑暗中我感觉他离我越来越近,我本能向后撤,后面是沙发,我失去平衡直接坐在了沙发上,连带着把白宙也带倒了。白宙跨坐在我身上,我感觉他在看着我,他离我很近,外面下着暴雨我也能听到他的呼吸。

“母的兽叫利维坦,她住在海的深处,水的里面……我们会永远在一起,雷凌,永远,”我听见白宙的声音,天空划过的闪电透过落地窗照亮了客厅,我看见他的脸上布满了泪水。

“好,”我的声音和雷声混杂在一起,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