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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耶玳,苗语,我们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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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调解智慧(第2页)

录制进行了约十分钟,务婆的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停下来喘息,吴晓梅赶紧递上药茶。老人啜饮几口,坚持继续。

讲述的是鹡宇鸟孵蛋的故事。务婆的嗓音变得更加嘶哑,但音调依然准确。龙安心注意到,每当唱到关键情节,老人的手指就会不自觉地做出相应动作——模仿蝴蝶振翅、鹡宇鸟翻蛋仿佛整个人都回到了创世之初的神圣时刻。

突然,务婆剧烈咳嗽起来,歌声戛然而止。她弯下腰,痛苦地捂住胸口。吴晓梅连忙拍背,村医上前检查,示意暂停录制。

"今天就到这里吧,"村医低声说,"太耗神了。"

务婆却抓住吴晓梅的手腕,用苗语急切地说着什么。龙安心听不懂,但从吴晓梅惊讶的表情判断,内容非同寻常。

"她说"吴晓梅转向龙安心,"要我们明天带三样东西来:一块新白布、一包盐巴,还有合作社最好的录音笔。"

龙安心一头雾水,但还是点头答应。务婆又说了几句,便疲惫地闭上眼睛。村医示意大家退出,让老人休息。

"她说什么?"走到院子里,龙安心忍不住问。

吴晓梅的表情复杂:"务婆说她梦见蝴蝶妈妈来召唤了。时间不多,要用捆歌的方式把最重要的传下来。"

"捆歌?"

"一种古老仪式。歌师预感自己将死时,会选一块干净的白布,边唱边把毕生所学的歌捆在里面,传给下一代。"月光下,吴晓梅的眼中闪着泪光,"她说巴黎太远了,等不到了"

龙安心胸口像压了块石头。他抬头望向务婆的窗口,那里还亮着微弱的灯光,映出老人佝偻的剪影。

"那我们就抓紧每一分钟,"他坚定地说,"明天一早就开始全面录制。"

,务婆突然陷入半昏迷状态。村医紧急施救,同时委婉地表示要做好最坏准备。龙安心和吴晓梅守在床边,而张明则赶回合作社备份今天的录音——万一老人挺不过今晚,这些就是绝唱了。

深夜,龙安心在务婆家的火塘边打盹,突然被吴晓梅轻轻推醒。

"她醒了,"吴晓梅眼睛红肿,"说要见你。"

内室里,务婆靠坐在床头,看起来比白天精神些。她示意龙安心靠近,然后从枕下摸出一个小布包。

"给你,"吴晓梅翻译道,"等她不在了再打开。"

龙安心接过布包,轻飘飘的不知装着什么。他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哽在喉头。务婆似乎理解,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然后指向录音设备。

"她问明天能不能录《蝴蝶歌》?"吴晓梅的声音颤抖着。

龙安心用力点头:"当然。您想录什么就录什么。"

务婆露出满意的表情,又说了一串苗语。吴晓梅翻译时明显在强忍泪水:"她说《蝴蝶歌》是最重要的,因为因为蝴蝶妈妈会带她回家。"

后半夜,龙安心回到合作社,发现张明趴在电脑前睡着了,屏幕上还显示着音频分析软件。他轻手轻脚地打开务婆给的布包——里面是一把古老的铜钥匙和一张纸条,上面用汉字歪歪扭扭地写着:"鼓楼,地砖,左三右四。"

"这是?"龙安心完全摸不着头脑。钥匙可能是开鼓楼门的,但"左三右四"是什么意思?

他没时间深想,因为天已微亮,新一天的录制即将开始。龙安心收好钥匙,决定等合适时机再探究其含义。

出乎所有人预料,务婆。而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务婆传授的古老歌声,永远在这片土地上回响。

秋日的阳光透过合作社的窗户,照在桌上那捆"歌布"上。龙安心轻轻抚摸那些神秘的结,仿佛能触摸到凝固在其中的千年记忆。窗外,务婆正坐在鼓楼前,教孩子们唱一首简单的《蝴蝶歌》童谣。苍老与稚嫩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飘向雷公山蔚蓝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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