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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耶玳,苗语,我们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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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酸汤鱼事件(第3页)

走廊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穿白大褂的院长带着几个医生冲进来,为首的专家一把抓住龙安心的药包:"这是什么?私自用药违反规定!"

"只是山楂丸"龙安心下意识撒谎。

专家捏碎一颗药丸闻了闻:"胡闹!中毒后还敢乱吃草药?"他转向院长,"这批药没收,患者再观察两天!"

吴晓梅突然挡在龙安心前面,她的石膏手在阳光下白得刺眼:"这是苗医三百年的方子!我爷爷的爷爷就用它治肝病!"

"有临床试验吗?有论文支持吗?"专家冷笑,"出了事谁负责?"

龙安心看见吴晓梅的耳根涨得通红,那是她发怒的前兆。他赶紧拉住她的衣角:"我们回家。"

走出卫生院大门时,龙安心回头看了一眼。专家正把没收的苗药扔进医疗废物桶,那些阿公熬夜搓制的药丸,在阳光下划出短暂的弧线。

6归途对话

返程的拖拉机突突作响,龙安心和吴晓梅挤在装满化肥的麻袋之间。司机杨老三是寨子里少数留存的壮劳力,他叼着烟,不时用苗语和吴晓梅交谈。

"他说什么?"龙安心问。

"问我们为什么不坐班车。"吴晓梅望着远处的山峦,"我说你喜欢看风景。"

实际上是因为钱不够——龙安心知道,两人的全部现金加起来只够付拖拉机费。山风裹挟着柴油味扑面而来,他忽然注意到吴晓梅的石膏上多了一行小字:"早日康复",落款是"丫丫"。

"杨股长的女儿来过?"

"嗯,带了一盒彩色笔给孩子们。"吴晓梅的嘴角微微上扬,"那孩子非要在石膏上画画,护士差点发火。"

拖拉机驶过一片梯田,几个戴斗笠的农妇正在插秧。她们弯腰的姿势整齐划一,像某种古老的仪式。龙安心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个小纸包:"其实我藏了一颗。"

那是唯一幸存的中药丸,被他偷偷攥在手心里带出来的。吴晓梅接过药丸,突然掰成两半,一半塞进龙安心嘴里,一半自己含住。苦涩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阿公说,吃药要有人陪,药效才好。"她的声音混着拖拉机的轰鸣,"汉人信吗?"

龙安心没有回答。他想起广州医院里那些独自输液的白领,冰冷的钢制输液架反射着苍白的灯光。

路过一处急弯时,拖拉机突然颠簸,吴晓梅的石膏手撞在挡板上,发出闷响。她倒吸一口凉气,额头瞬间渗出冷汗。龙安心下意识握住她的左手,触感粗糙而温暖,掌心布满细小的伤痕——那是常年握粉笔和镰刀留下的印记。

"其实"龙安心犹豫着开口,"我在想学认野菜和菌子。"

吴晓梅转过头,山风拂动她鬓角的碎发:"为什么?"

"不想再被抬进卫生院。"龙安心半开玩笑地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认真,"也不想再连累别人。"

拖拉机驶上一座木桥,桥下的溪水反射着细碎的阳光。吴晓梅望着水面,突然说:"苗家有个规矩——救过命的人,要教他认三种救命草。"她伸出左手小指,"明天开始,我教你。"

龙安心勾住那根满是茧子的手指,感觉像是握住了某种古老的契约。桥下的溪水哗哗作响,仿佛在见证这一刻。

7药草课堂

翌日清晨,露珠还在草叶上滚动,龙安心就跟着吴晓梅进了山。她的石膏手挂在胸前,像块古怪的装饰品。林间小径湿滑难行,吴晓梅不时用左手拨开挡路的枝条,动作灵活得不像伤员。

"第一种,七叶一枝花。"她蹲在块潮湿的岩石旁,指着株七片叶子环绕的植物,"解蛇毒最好。"

龙安心认真记着笔记,铅笔是从村小借来的,短得几乎握不住。吴晓梅用柴刀挖出块根茎,淡黄色的切面渗出乳白色汁液。"记住这个味道。"她把根茎凑到龙安心鼻尖,辛辣的气息让他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