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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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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当时断送、而今领略,总负多情(第10页)

吃力地睁开眼睛,一个人影从模糊渐渐变得清晰。

她的手腕上一道割痕,鲜红的液体正一滴滴从她的手腕落入他的口中。

他想推开她,全身却没有一丝力气,只能看着那一滴滴的鲜红带着她的温暖进入他的身体。

她珠泪簌簌,有的泪滴打在了他的脸上,有的落在了他的唇上。

他的眼中慢慢浮出了泪光,当第一颗眼泪无声地落下时,如同盘古劈开宇宙的那柄巨斧,他的脑中轰然一阵剧颤,嘴里就突然间充满了各种各样怪异的味道。

是……是……这是甜!腥……腥味……泪的咸……还有……涩!已经十几年空白无味的味觉,竟好似刹那间就尝过了人生百味。

“云歌,够了!”满面泪痕的她听到声音,破颜为笑,笑了一瞬,却又猛地背转了身子,一边匆匆抹去泪痕,一边拿了条手帕将伤口裹好。

她把先前剥好的栗子喂给孟珏,眼睛一直不肯与他视线相触,一直游移在别处。

孟珏却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栗子的清香盈满口鼻,让他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

烤好的栗子吃完后,她拿树枝把火里的栗子拨出来,滚放到雪上,背朝着他说:“等凉了,再剥给你吃。

”“云歌。

”孟珏叫她,她却不肯回头,只低头专心地弄着栗子。

“因为娘临去前说的话,我一直以为娘要我去报仇,可后来……当我摇着你肩膀告诉你,让你来找我复仇时,我才明白娘只是要我活着,她只是给我一个理由让我能在绝望中活下去。

她临死时指着的家乡方向,才是她真正的希望,她想要儿子在蓝天下、绿草上,纵马驰骋、快意人生,她大概从没希望过儿子纠缠于仇恨。

”云歌将一堆剥好的栗子用手帕兜着放到他手边,“你给我说这个干吗?我没兴趣听!”他拽住了她的手,“当日你来找我请义父给先帝治病时,我一口回绝了你,并不是因为我不肯,而是义父早已过世多年,我永不可能替你做到。

我替先帝治病时,已尽全力,自问就是我义父在世,单论医术也不可能做得比我更好。

有些事情是我不对,可我心中的感受,只望你能体谅一二。

”云歌抽手,孟珏紧握着不肯放,可他的力气太弱,只能看着云歌的手从他掌间抽离。

“这些事情,你不必再说了,我虽然讨厌你,可你尽心尽力地给他治过病,我还是感激你的。

”云歌坐到了洞口,抱膝望着外面,只留给了孟珏一个冰冷的背影。

不知何时,雪花又开始簌簌而落,北风吹得篝火忽强忽弱。

“霍光先立刘贺为帝,又扶刘询登基,如果刘弗陵有子,那他就是谋朝篡位的逆臣,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这个孩子活着的。

我当时根本不知道你和霍光的关系,可即使知道又能如何?在无关大局的事情上,霍光肯定会顺着你、依着你,但如果事关大局,他绝不会心软,你若信霍光,我们岂会在这里?你的兄长武功再高强,能打得过十几万羽林营和禁军吗?在孩子和你之间,我只能选择你!这件事情我不后悔,如果再选择一次,我还是选你。

可云歌,我求你原谅我的选择。

我不能抹去你身上已有的伤痕,但求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能陪着你寻回丢掉了的笑声。

”即使落魄街头、即使九死一生,他依然桀骜不驯地冷嘲苍天,平生第一次,他用一颗低到尘埃中的心,诉说着浓浓祈求。

回答他的只有一个沉默冰冷的背影。

心,在绝望中化成了尘埃。

五脏的疼痛如受车裂之刑,一连串的咳嗽声中,他的嘴里涌出浓重的腥甜。

风蓦地大了,雪也落得更急了。

呼啸着的北风卷着鹅毛大雪在山林间横冲直撞,云歌拿起军刀走入了风雪中,“你把栗子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