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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日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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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连天铁障,将军箓法(第12页)

万一将军箓只派一人出战,常在风却不肯让出末席,双方抽签决定的话,将军箓很可能会陷入排到第三顺位、却只能派一人上场的窘境。

法绦春功力不足,硬催动《电母扞厄录》的代价,就是元力来换那一瞬的威能,电母之剑的威力越大,所受的耗损就越多,实已无下场的能耐。她考虑片刻,竖起三根指头。

“本门……最多派三人出战。”

道初阳一愣。“我们……你……哪来的三个人?”

姚无义冷笑:“你出的人再多,也不过是跟照日庄拼第一场,却硬要占这人数上的便宜。法绦春,你当是逛市场买菜,算盘打得好精么?”惹得举座一片低笑,总算将军箓威震中州,法天行又是正道赫赫有名的人物,这些中京的武林同道不好削了他的面子,多有节制。

法绦春听他似有阻挠的意思,原本还有三分犹豫,登时全抛到了九霄云外,咬牙道:“公公若不同意这条规则,本门自也可以不派,一切都依照您的吩咐。”

姚无义冷笑:“你爱出多少人就出多少人,关咱家甚事?”

文琼妤美目流眄,巧妙的打圆场:“将军箓虽派三人,但照日山庄已声明是守珠一方,顺序不动,由贵派居第二顺位,首场挑战照日山庄的代表。”

法绦春松了口气,忽然想起什么,不怀好意的冷笑:“九幽寒庭来这么多人,若通通都要下场,只怕第二顺位还是你们罢?”料想文琼妤不敢冒着让玄皇颜面扫地的危险,厚着脸皮来打群架,趁早用言语挤兑她。

文琼妤抿嘴嫣然,额间金链微晃,笑得众人眼睛为之一亮。

“这个法二小姐无须担心,我方也只派一人出战。”

“什……什么?”法绦春失声大叫。

文琼妤却没搭理,迳对常在风一笑:“我方均是女流,商堡主又有伤在身,琼妤斗胆,愿常大哥将这最末一位让给小妹,不情之请,尚祈见谅。”说着敛衽半幅,盈盈下拜。

常在风是武儒出身,长年受天都的礼教陶冶,从来对女宾都是万般谦让,起身拱手:“姑娘吩咐,莫敢不从。”举座哗然。法绦春目瞪口呆,张着惨白的嘴唇荷荷吁气,满心只有一个念头:“这最方便省力的末尾一席,居然……居然就这么让她得手了!”

顺序排定,府中下人忙将座位撤往墙边,让出居中的场子。群豪再次入座,却见劫军昂然起身,挥甩披风大步入场,朝父亲拱手:“爹!照日山庄的守珠第一战,请准许孩儿出场!”

按照昨日的密议,本应由劫军、劫真兄弟联手,方能稳操胜券。但四家第二代的少年英侠里,劫军本是声名最盛、最被看好的一位,独对道氏夫妇都未必会输,何况只剩一个道初阳?

劫震微一思索,遥见墙边的劫真也无异议,摆了摆手:“自己小心。比武较技、点到为止,切勿伤了几家的和气。”劫军躬身答应,一扯软甲披膊上的彪形金扣,血云般的猩红披风霍然旋起,远远飞到了角落。

他解下佩剑随手一扔,却见四名壮硕的家丁用上肩杆儿粗绳,扛轿似的扛来一柄黝黑巨剑,剑长九尺、通体无光,剑柄剑锷铸成整条蟠龙缠卷的模样,从咧开的狰狞龙口里吐出厚刃,刃上镌有一圈血槽,剑身的剖面居然厚得像块砖头。众人看得背脊发寒,心想:“这哪里是剑?分明是根铁柱!”

四大汉扛得满面油光,齐声放落,“铿”的一声巨响,堂中的青石砖上扬起漫天粉尘,裂开无数龟纹。

劫军让他们撤了抬绳,单手将比寻常男子略高的巨剑举起,扛上肩头,赤眉一睨低冷:“贵派之中,是哪三位要来?”余声嗡然,回荡在偌大的厅堂里,震得梁间积尘簌簌飘落,宛若轻雪。

在场没有人不同情道胖子的,更庆幸自己毋须与照日山庄一争雄长。

“火眼巨灵”劫军号称四大世家新生代里的第一高手,果非是泛泛。

他手里那柄“锁龙针”相传是劫家远祖用来屠龙的神兵,重逾百二十斤,因为太过坚硬,铸成以来,根本无法打磨开锋;在劫军之前,此剑一向供在云阳老宅的祖堂里,没有人真的能拿来当作兵器。劫军天生神力,在启程前来中京之时,分家的长老们特别让他携带“锁龙针”入京,一方面表示对此子的认同与支持,另一方面也有向京里长房示威的意味。

姚无义见到这等阵仗,登时大乐,远远对着法绦春一笑:“你们家不是挺想打的么?怎么不上啊?”法绦春俏脸煞白,却连身畔的道初阳也没有拔剑下场的意思,两人端坐不动,目光却飘向堂外。

姚无义等得不耐,冷哼:“你们将军箓花样最多,不让打偏要打,让打就硬是不打,没的丢人现眼!”

忽听堂外一声长笑:“人还没到,哪里丢来?”声音明明极远,一字一句却清清楚楚传入耳中。笑声未落,一座庞然黑影“呼”的飞进堂中、轰然落地,竟是一座双人合围、高逾胸颈的青铜巨鼎,三只鼎足比碗公口还粗,插得落地处青砖尽碎,深入地基三寸有余。那鼎遍生铜绿,显然年代久远,鼎身铸有八条五爪青龙,连同鼎钮上的合有九龙之数,镌工古朴,颇有气吞天下的威势。

众人不知巨鼎的来历,只觉非是凡物,洞玄观主一清道人却认出是昔年曾在九嶷山上见过的镇山五大法器之一,心念微动,失声脱口:“这是“禹功鼎”!来的可是当年威震南乡、人称道圣的“一阳来复”道天生?”

得月禅师、方东起等老一辈的耆宿闻言一凛,面面相觑:“是他!”

连劫震都不禁变了脸色。来人的笑声兀自遥远,话语却清楚飘入大堂:“一清道兄久见!可惜我已不叫“一阳来复”啦,道天生红尘漫荡,早就失了道心,现下无颜见故人,只好改叫“醉月迷花”!”

道初阳、法绦春面露喜色,起身大叫:“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