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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暴君他跪着求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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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竹筏刻载重 浪沉知民艰(第2页)

京畿的斗鸡场藏在巷子深处,朱漆大门紧闭,门内却传出血腥的嘶吼——那是斗鸡在斗,也是赌徒在叫。最狠的是“斗命鸡”,赌徒们押上田产、妻儿,甚至自己的手指头,赢了的狂笑,输了的哭嚎,闹得整条街不得安宁。

澈儿微服私访那天,正撞见个破落户被人按在地上,手里的田契被抢,他老娘扑过去抢,被推倒在地,当场哭晕过去。赢家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撕碎旧田契,强按着破落户的手印,新契上的墨迹还没干,就被他揣进怀里,狞笑着:“三亩薄田换只鸡,你赚了!”

澈儿的拳头在袖中攥得死紧,指节发白。回宫的路上,他看见路边的鸡笼里,斗败的鸡耷拉着脑袋,羽毛上的血滴在地上,像一朵朵很快干涸的花。

翌日,东宫颁下严令:禁绝一切斗鸡赌戏,尤其严禁以田产、人口为注。违者重处,赌资田契一律收归官有。告示贴在斗鸡场门口,墨迹未干就被人撕了,夜里的嘶吼声,反倒更响了。

“他们觉得,藏在暗处就没事。”殷照临将密报放在案上,上面记着京城大小赌坊的位置,“得让他们知道,这祸根不除,早晚要烂到骨子里。”

澈儿看着案上收缴的斗鸡,最凶的那只羽毛呈紫黑色,冠子上还沾着血,眼神狠戾。他忽然想起那三亩薄田,想起破落户老娘哭晕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峭:“把这些鸡的翎羽拔下来,用最好的朱砂,拓在那些查没的田契上。”

属下愣住了:“殿下,田契拓鸡毛?”

“对。”澈儿指着那紫黑斗鸡的翎羽,“就用最艳、最沾血的那些。”

三日后,官府贴出新告示,旁边挂着数十张田契,每张契上都拓着鲜红的鸡翎纹路,朱砂像血,翎羽的纹路狰狞地盘踞在“田产”二字上,看着格外刺眼。告示上写:“此契已烙‘斗魂’,非勤耕力作者不可镇!凡无主荒地及查没赌资之田,皆拓此印,招民垦种。拓印之田,免赋三年,垦熟后即归耕者所有!”

百姓围过来看,起初觉得古怪,再一想,忽然明白了——那些靠斗鸡赢来的田,沾着多少人的血泪?用鸡翎拓印,是让所有人都记着,这田以前是“赌注”,现在要变成“生路”。

“我要那三亩!”破落户挤到前面,手里还攥着被撕碎的旧契碎片,“那是我爹留下的,我要自己种回来!”

“我也要!”一个瘸腿的老兵拄着拐杖,“我能种地,不要官府免赋,只要块田,让我能养活娃!”

短短三日,查没的百亩田地就被认领一空。认领田契的那天,破落户捧着拓着鸡翎的新契,忽然对着官府的人磕头,额头磕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响:“谢殿下,这田我一定种好,再不碰那劳什子斗鸡!”

澈儿站在城楼上,看着百姓们拿着田契往城外走,他们的脚步踏实,不像赌徒那样虚浮。柳明远跟在身后,欲言又止:“殿下此举,虽解了燃眉,却未免……太异想天开。”

“异想天开?”澈儿指着远处的田埂,有人已经开始翻地,“柳卿你看,他们在田里撒的是种子,不是赌注。这田以前长的是怨恨,现在要长庄稼,怎么会是异想天开?”

那些隐匿的赌坊,渐渐没了生意。汉子们不再往斗鸡场跑,stead扛着锄头去田里;以前围着赌桌的婆娘,现在聚在井边说的是“哪块地的麦子长得好”。有个曾经的赌徒,在自家田里捡到根鸡翎,想起以前的日子,忽然把翎羽埋进土里,对着土地磕头:“再也不赌了,再也不赌了。”

秋收时,拓着鸡翎的田地里,庄稼长得格外好。破落户的三亩田收了两石麦,他捧着新麦去官府,非要捐出一斗:“这是田给的,该给朝廷,也给殿下看看,这田能长好粮食,长不出歪心思。”

澈儿让人把那斗麦磨成面,蒸了馒头,分给东宫的人吃。麦香里没有血腥气,只有阳光和泥土的味道。他看着案上剩下的半张拓印田契,鸡翎的纹路在灯下泛着红光,像在说:有些东西看着凶,只要用对了地方,也能变成好兆头。

后来,那些拓印的田契都被小心收着,成了百姓家里的“传家宝”。有人说,夜里能听见田埂上有“咯咯”声,不是鸡叫,是田在笑——笑那些争来斗去的人,终于明白,再好的斗鸡,也不如一亩能长出粮食的田实在。

京城的斗鸡场改建成了桑田,春天桑树发芽时,嫩绿的叶子间,偶尔还能看见几根掉落的鸡翎,被露水打湿,渐渐融进土里,像在给桑树施肥。风穿过桑林,沙沙作响,像是在唱:不争,不斗,日子才能像桑叶一样,长得旺,长得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