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重生后暴君他跪着求我活
登录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52章 米贵如金民怨起(第2页)

“放心,钱爷。”另一个矮胖的中年人,姓孙,端起酒杯,对着上首一位身着低调却质地极佳月白杭绸长衫、面容沉稳的中年人恭敬地敬了敬,“京里张大人那边,还有几位州府里的‘朋友’,早就打点妥当了。官府查仓?哼,不过是走走过场,查不到咱们头上。张大人虽暂时不便,但树大根深,余威尚在,护住咱们这点营生,绰绰有余!”他口中的“张大人”,自然是指虽已下狱却势力盘根错节的张珩。

那月白长衫的中年人,正是张珩余党在江南粮道的重要代理人,姓李。他矜持地抿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声音不高,却带着掌控一切的笃定:“稍安勿躁。让外面的火,再烧旺些。等那些泥腿子饿得开始卖儿鬻女,等流民像蝗虫一样多起来,把京城的路都堵了……那时候,价钱,”他伸出三根手指,慢悠悠地在众人眼前晃了晃,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还能再翻上这么一番!”

密室中响起一片心照不宣的、压抑的得意笑声。昏黄的灯光在他们贪婪扭曲的脸上跳动,如同地狱里窥伺人间的恶鬼。他们口中的数字,是无数百姓的性命堆砌的金山。

恐慌在饥饿的催化下,迅速发酵成了燎原的野火,最终点燃了绝望者眼中最后一丝理智。

杭州城,“泰和米铺”门前。

当伙计再次报出一个令人绝望的天价,并傲慢地宣称“爱买不买,下午还涨”时,人群中一个饿得眼窝深陷的汉子,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他猛地撞开前面挡路的人,像头发狂的公牛,狠狠撞向那扇刚刚打开准备做“限量”生意的门板!

“跟他们拼了!抢粮啊——!”

这声嘶吼,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抢粮!”

“抢啊!不抢就是死!”

“砸开它!”

积蓄已久的绝望和愤怒瞬间被点燃!人群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地涌向米铺。沉重的门板在无数双枯瘦却充满蛮力的手臂推搡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轰然倒塌!白花花的大米如同瀑布般从破裂的米袋中倾泻而出,洒落一地。无数沾满泥污、甚至带着血痕的赤脚疯狂地踩踏上去,争抢着,抓挠着,将雪白的大米与肮脏的泥土混合在一起。棍棒、石块不知从何处飞来,砸向试图阻拦的伙计和闻讯赶来的衙役。呵斥声、锁链声、妇孺惊恐的尖叫、男人愤怒的咆哮、受伤者的惨嚎……昔日温婉的江南水乡,此刻每一寸空气都充斥着暴戾、混乱与令人窒息的绝望。秩序崩塌,人心在饥饿面前,碎成了齑粉。

一份份染着泥点、带着地方官吏惊惶字迹的加急奏报,如同不祥的黑色鸦群,源源不断地飞入巍峨的皇城,重重堆叠在紫宸殿御书房那张宽大沉重的紫檀木御案之上,几乎要将案头象征祥瑞的玉麒麟镇纸淹没。

东方宸背对着那堆积如山的奏报,负手伫立在巨大的雕花木窗前。铅灰色的天幕低垂,沉甸甸地压在皇城金碧辉煌的琉璃瓦上,也压在他的心头。他看不见宫墙之外的景象,却能清晰地“听”到——那是无数饥肠辘辘的百姓在泥泞中挣扎的沉重喘息,是孩童因饥饿而发出的微弱啼哭,是绝望的流民在寒风中相互推搡踩踏的闷响,是愤怒的拳头砸在粮店门板上的咚咚重击,是衙役锁链拖过青石板的刺耳刮擦……无数声音汇聚成一股庞大而绝望的声浪,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宫墙,直接撞击在他的耳膜上,撞击在他的灵魂深处。他甚至能“闻”到,那弥漫在遥远州府上空的,混合着焚烧余烬、腐烂气息以及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与戾气的味道。

他身后不远处,层层纱幔低垂的暖榻上,殷照临依旧在昏迷之中。浓重的药味是这偏殿唯一的主调。他静静地躺在那里,脸色比身下的素白锦缎还要苍白几分,只有胸口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起伏,证明着一线生机尚存。一名太医跪在榻前,小心翼翼地诊着脉,额角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仿佛指下那微弱游丝般的脉息,随时可能断绝。

殿内死寂,唯有更漏滴水的声音,滴滴答答,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东方宸没有回头,他望着窗外那片压抑的铅灰,仿佛要将那无形的绝望和愤怒看穿。

“米贵如金……”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像是被粗粝的砂纸打磨过,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压抑到极致的、即将喷发的熔岩般的怒火。那怒火并非指向虚无缥缈的上天,而是直指那些躲在阴暗处操控这一切、吸吮民脂民膏的魑魅魍魉!“好一个米贵如金!”

他猛地转过身!明黄色的龙袍下摆因这剧烈的动作而猎猎作响,带起一阵劲风。那张年轻俊朗的脸上,此刻再无半分属于少年帝王的青涩,只剩下冰封的森然与焚天的怒焰!深邃的眼窝里,目光锐利如淬了万年寒冰的利刃,直刺向侍立在阴影中的心腹暗卫统领,每一个字都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不容置疑的毁灭意志:

“给朕盯死那些粮仓!一只苍蝇飞进去,也要给朕查清它背上驮的是哪家的金子!哪家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