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探病指尖触寒温(第1页)
玄黑龙袍卷起凛风,东方宸几乎是撞开拦路的侍从冲出金銮殿。冰冷的空气裹着细雪粒子砸在脸上,却浇不灭他胸腔里焚心蚀骨的焦灼与暴怒。喉间的腥甜在舌尖蔓延,掌心痂痕崩裂的刺痛被彻底忽略,他脑中只剩下那声尖利哭喊的回响——“呕血不止,昏迷不醒!”
前世殷照临终战时苍白的脸、心口洇开的血花、坠马时扬起的尘沙……无数碎片裹挟着冰湖的寒意疯狂撕扯他的神经!
周氏!那碗药!
“陛下!步辇……”内侍总管追得气喘吁吁。
“滚开!”东方宸一把挥开伸来的手,夺过侍卫手中缰绳,翻身跃上最近一匹御马。马鞭带着裂空之声狠狠抽下!
“驾——!”
烈马吃痛,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冲出宫门,铁蹄踏碎宫道薄雪,溅起冰泥。凛风如刀割面,玄黑龙袍在身后猎猎翻飞,卷起漫天碎琼乱玉。他俯身紧贴马颈,视线死死锁住前方摄政王府那越来越近的、沉重如墓的朱漆大门。
王府门前一片死寂,唯有悬挂的白纱灯笼在风雪中摇晃,投下惨淡的光晕。沉重的朱门洞开,浓得化不开的药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东方宸的喉咙。他翻身下马,靴底踏过门槛时带起一阵寒风,惊得跪在廊下瑟瑟发抖的王府仆役将头埋得更低。
“皇叔!”嘶哑的呼喊冲破喉咙,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惶。东方宸疾步穿过回廊,靴子踩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空洞的回响。正厅里,几位须发皆白的老太医围在榻前,个个面如土色,额角冷汗涔涔。
他一把推开挡路的太医,目光瞬间钉在榻上那人身上——
殷照临安静地躺着,身上覆着厚重的锦被,却压不住那形销骨立的单薄。冷玉般的面庞毫无血色,连唇色都淡得近乎透明,唯有眉心因痛苦而微微蹙起一道浅痕。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浓重的阴影,衬得那张脸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玄色的寝衣领口微敞,露出半截嶙峋的锁骨,其上蜿蜒着一道淡粉色的旧疤——那是前世雁门关为他挡箭留下的致命伤!此刻,这伤疤在惨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王爷……王爷是急怒攻心,引动旧伤,加之……加之风寒入肺,才致呕血昏厥……”为首的陈太医抖着声音回禀,他是周氏安插的人,此刻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帝王。
东方宸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利刃,猛地扫向一旁小几上那只还冒着袅袅热气的青玉药碗!碗底残留着一点深褐色的药汁,浓郁的药味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盖过了那丝血腥。
“这药,”他声音寒得掉渣,“谁送来的?”
“回、回陛下,”一个王府管事颤巍巍跪倒,“是……是太后娘娘体恤王爷病体,特赐下的百年老参熬制的补药,命陈太医亲自送来,看着王爷服下……”
“太后赐药?陈太医亲奉?”东方宸齿关咬得咯咯作响,眼底翻涌的赤红几乎要喷薄而出!他猛地转头,视线如同实质般钉在陈太医瞬间惨白的脸上:“好!好得很!”
他大步上前,袍袖带风,一把抓向那青玉药碗!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他要尝!他要立刻知道这碗里到底掺了什么毒!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到温热的碗壁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