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红烛引路,双生契(第2页)
一连串荒谬又极具冲击力的词汇砸进他的思维。d级难度?新手试炼场?这冰冷的“祝你好运”更像是一种残酷的嘲讽。沈砚的眉头紧紧锁起,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不是容易慌乱的人,多年的习惯让他习惯于在混乱中寻找秩序。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漫过脚踝,但更强烈的是一种被强行拖入未知旋涡的愤怒和必须活下去的冰冷决心。
他深吸一口气,那混杂着甜腥和腐朽的空气让他胃部一阵翻滚。他站起身,动作因为身体的僵硬和寒冷而有些迟缓。必须尽快了解环境,找到其他可能存在的“玩家”——如果那冰冷声音的信息是真的,那么这里应该不止他一个人。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杂物——碎裂的瓷器、倾倒的家具残骸、还有一些看不出原貌的、如同破布般的东西。脚步落在青砖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在这死寂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格外清晰。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处阴影,试图捕捉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厅堂很大,结构复杂。除了正前方的两根白烛,两侧似乎还有通往其他房间的回廊入口,淹没在浓重的黑暗里,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就在他试图靠近左侧一个看起来像是通往内宅的月洞门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带着某种节奏的“沙沙”声,从厅堂的另一端,靠近右边回廊的阴影里传了出来。
不是风声,更像是……有人在摆弄什么?
沈砚立刻停下脚步,屏住呼吸,身体微微弓起,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他的目光穿透昏暗,死死锁定声音来源的方向。
一个模糊的人影,背对着他,蹲在墙角。
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衫,帽子随意地扣在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身形看起来颇为高挑,肩膀宽阔,透着一股年轻人的利落感。他正低着头,专注地看着地面,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正在缓慢地、一下一下地……拉扯着?
沈砚的瞳孔微微收缩。借着远处白烛微弱的光,他看清了那人手中之物——一根拇指粗细、颜色暗沉、看起来相当结实的麻绳。绳子的另一端,似乎缠绕在墙角一个凸起的、形状怪异的木桩上。那人拉扯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专注和……玩味?
更让沈砚心头一紧的是,那根麻绳上,在昏黄的烛光映照下,赫然浸染着一大片深褐色的、早已干涸凝固的污渍。即使隔着一段距离,那股浓重的血腥气似乎也穿透了腐朽的空气,直冲他的鼻腔。
血!大量的血!
那人在研究一根染血的凶绳?在这种环境下?他是谁?玩家?还是……这诡异古宅里的“东西”?
就在沈砚心念电转,犹豫着是悄然退走还是出声试探时,那个蹲着的身影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
拉扯麻绳的动作骤然停止。
那人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来。
帽子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只能看到一个线条清晰利落的下颌。嘴角似乎……向上勾着?那是一个极其微妙的角度,不像笑容,更像是一种发现了什么有趣事物的兴味盎然。
“哟,醒了?”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响起,带着点懒洋洋的沙哑,尾音微微上扬,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痞气。他随手将染血的麻绳丢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然后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尽管那绳子看起来并不脏。
他转过身,正对着沈砚的方向,双手随意地插在连帽衫的口袋里。帽檐的阴影依旧遮着他的眼睛,但沈砚能清晰地感觉到两道极具穿透力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毫不掩饰的、仿佛打量新奇玩具般的兴趣。
“睡得够沉的啊,哥们儿。”那声音继续说道,带着一丝戏谑,“我还以为这破地方就我一个倒霉蛋呢。”
是玩家。
沈砚心中稍定,但警惕丝毫未减。这个人给他的感觉非常奇怪。在这种未知恐怖、死亡威胁近在咫尺的环境里,他的语气太过轻松,甚至带着点玩世不恭,与他手中刚丢下的染血麻绳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这种反常,本身就意味着危险。
“这是什么地方?”沈砚开口,声音因为寒冷和长时间的沉默而有些干涩,但他刻意保持着语气的平稳和冷静。他没有贸然靠近,两人之间隔着七八米的距离。
“哈?”连帽衫青年歪了歪头,似乎觉得沈砚的问题很有趣,“你脑子睡懵了?没听到那‘叮’的一声,然后‘欢迎来到无限回廊,副本血嫁衣,努力活下去吧菜鸟’的广播?”他模仿着脑海中那个冰冷声音的语调,惟妙惟肖,只是语气里充满了调侃。
沈砚沉默。对方显然也听到了那个声音,并且接受得异常迅速。
“听到了。”沈砚简短地回答,目光扫过他脚边的麻绳,“那是什么?”
“哦,这个?”青年用脚尖随意地踢了踢地上的绳子,发出沉闷的拖拽声,“好东西啊,看这成色,看这分量,”他夸张地啧了两声,“标准的凶器,上吊首选,结实耐用,还自带历史厚重感。说不定就是勒死某个倒霉新娘的玩意儿呢。”
他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一件古董收藏品,但话语里的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沈砚的视线再次落在那深褐色的血迹上,胃部的不适感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