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求不得(十五)(第4页)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浮光镜中的世界开始发生变化,原本破碎的景象逐渐重组。
夜幕如泼墨般笼罩天地,寥寥星辰点缀其间,月光清冷如水,洒在城郊蜿蜒的驿道上。一阵夜风掠过荒草,发出沙沙的声响,更添几分静谧与诡谲。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停在道旁,前方那辆普通的青布马车上,赫然印着一个醒目的“宴”字,在月色下泛着暗沉的光。
马车里,宴苍戟正闭目养神,忽听得车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他眉头微蹙,掀开帘子,利落地跳下马车。对面马车前,立着一道黑影,那人身着紧身劲装,行动间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利落,脸上还戴着狰狞的獠牙面具,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还未等宴苍戟开口质问,那人却先一步伸手摘下了面具。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宴苍戟不禁惊讶出声:“承宇?怎么会是你?难道是你去接的人?”语气中满是意外与疑惑。
高余说道:“可不就是我,不是我说你,非要大半夜走干什么?”
宴苍戟也很无奈,若是白天走,万一被太子发现他劫了罪臣之女,怕是又要借机发难。就算没有这破事,他也不想看皇帝虚伪相送他的模样。
宴苍戟不作解释,随即问道:“人呢?”
“哦,里面呢,晕了。”
宴苍戟大惊,连忙掀开马车帘子,只见云舒不省人事的歪在车内,高余见状还以为宴苍戟心疼了,他解释:“你放心,她没受苦呢。我听接应的那个人说,她整个人情绪特别不好,说什么也不听,干脆就迷晕带过来了。”
宴苍戟扶着额头,重重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云舒抱起,走向另一辆马车。
此事未免有些太顺利了,安顿好云舒后,他转头向高余问道:“女眷都是分开囚禁的?”
高余点头:“好像是,好像是因为云三姑娘在牢里大闹,然后不知怎么的,跟她好姐妹打起来了,太子的人嫌麻烦,又怕出差错,女眷分开关,奴婢关一块。”
夜色中,两人的对话渐渐停歇,唯有风声呜咽。月光如水,洒在高余的脸上,宴苍戟清楚地看到他眼中那抹藏不住的不舍。他们二人从襁褓时便认识,九岁、十六岁以及二十二岁离开京城时,高余都会来送他。哪怕相隔万里,他们也时常写信互道平安,历经这一次,高余比往常更加不舍。
宴苍戟主动抱住他,有些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背:“我又不是不回来了,等我下次回来,你给我生个干儿子女儿什么的,行不?”
高余一下子被逗笑:“滚吧你,行了你快走吧。”
“嗯,我走了。”
高余闷声:“别忘了宴珩松,你欠我一杯喜酒,回来要还的,听到没有?”
宴苍戟坐回马车内,听到这话,掀开车窗帘子,将头探出去手用力的挥了挥:“嗯,知道了,拜拜。走吧砚辞。”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宴苍戟透过车窗,望着高余的身影在月光下渐渐变小,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涩。此去前路漫漫,不知何时才能再回京城。
云舒被安排到另一辆马车中,好在宴府的马车大,不然苍戟、旭渊和旭泽怕是只能在原地等着这个画面结束,等浮光镜重组下一个画面了。
马车碾过坑洼不平的驿道,车辕发出吱呀的呻吟,剧烈的颠簸让吉祥好几次从旭渊肩头滑落,又慌忙拽住他的衣襟重新坐稳。三人目光紧锁着蜷在软榻上的云舒,此时的她褪去了麒麟寺外的狰狞可怖,唯有淡淡的魇雾如薄纱般萦绕周身。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泛起鱼肚白,晨光刺破厚重的云层。云舒睫毛轻颤,缓缓睁开双眼,陌生的车厢让她猛地坐直身子。冰凉的指尖抚过青布帷幔,她才惊觉自己已不在阴暗潮湿的大牢。
缓了好一阵,她掀开帘子,双脚踏上地面的瞬间,双腿突然发软。就在她以为要跌进尘埃时,一双有力的臂膀稳稳托住她的腰身。
宴苍戟将她扶稳站好,问道:“云二姑娘没事吧?你现下……”
抬眸望去,熟悉的面容撞进眼帘,那双曾无数次出现在她梦中的眼睛,此刻正满含关切地凝视着她。宴苍戟温热的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云舒所有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礼教规矩早已抛诸脑后,她像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死死抱住他,将脸深深埋进他带着硝烟气息的胸膛。
云舒死死抱住他的腰身,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这一下子令宴苍戟不知所措,此时还好是在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