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2页)
“格杀勿论。”
亲兵肃容抱拳拱手应了,顾寰却被一件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往前走了几步,躬身拾起。
是齐昭昀替他擦拭金簪的帕子,之后被他随手丢弃了。顾寰想也知道齐昭昀这等人,自然是不会再用血污的帕子了。他借着月光一看,见只是素白,连个暗纹都没有,更什么都没绣,难免觉得意外,仔细一想,却觉得心里有大磬击了一下,清音回响。
齐昭昀,是给刘朝服丧呢,不愿意见鲜艳的颜色。
巫见问他将来如何面见先帝与祖宗,齐昭昀回以千秋之后自有人评说,好像坦荡,但大概已经不抱希望于将来泉下相见,再被公正以待了。其实……他也觉得自己是有罪的。
,最是风波恶
顾寰再回到齐昭昀的帐中时,那童子已经被哄好了,脸上犹有泪痕,紧紧依偎着他不肯稍离,好似雏鸟紧抓住成鸟。
见到他又回来,齐昭昀也并未预料到,却不多说什么,拍了拍怀里的孩子,对他解释一句:“他毕竟还小。”
人虽然小,志气却不见得,这童子对顾寰一向不假辞色,见了他也不愿意表现软弱,抹了一把脸站起来,中规中矩:“不打扰公子了,丹枫先出去了。”
这倒是顾寰头一次知道这个童子的名字,他不露出异色,齐昭昀也将这童子的郑重其事看得很重,点一点头,严肃的让他退下了。
帐中只剩下他们二人,顾寰这才坐在齐昭昀身边,低声道:“都督……也殊为不易。”
他起先对这与自己同龄的年轻人多加照顾,不过是战胜者的优容与风度,后来又因一席时世如轮的话,悚然惊觉齐昭昀如此透彻,又如此苦涩,不得不分出更多心力来注意他,到了现在,甚至把注意变成了同情。
齐昭昀是不要人同情的,可顾寰的柔软情绪要生发,也容不得他管制。他只是不在齐昭昀面前流露,对他一切如常,当做什么都没有而已。
顾寰的人事与故事,都比齐昭昀简单许多,虽然也苦痛,但齐昭昀毕竟遭逢巨变,无论是被迫还是自愿,都得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无可懈怠,无处躲藏,无法拒绝。
真是苦啊,苦得叫人没有言语来形容。
齐昭昀却一向举重若轻,听到这年轻将军的心里话,也只回以轻飘飘的一笑,似乎浑不在意:“是我做的,我认,将军更不必替我在意。”
顿了顿,又说:“余心领了。”
他对这一切都坦然受之,或许是因为在代君王写下降书那一刻,就都预料到了吧,因此早就预备了一种态度来面对,倒好像胸有成竹,又或者不知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