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五分钟的死亡边缘(第1页)
我醒来的时候,脚踝泡在毒水里。那是一种刺痛的冷,像上千根细针在水里等待着有人伸脚进来。皮肤立刻起了红疹,一种从表层往r0u里钻的灼热,像发炎、像腐烂。
我立刻往後缩,抬脚离水。鞋子还乾着,这代表我泡得不久,大概刚好赶在那条该si的五分钟限内醒来。不然我现在可能已经开始溃烂了。
有人说毒水会等你放松才出手。这不是什麽jg密科学,它看你t质、看你伤口、也看你够不够倒霉。
空气里飘着一gu熟悉的臭味。化学药剂混着腐r0u、煤烟与sh霉的气味,在这栋楼里待了太久,像是整个城市si了又发霉。我慢慢爬起来,感觉到背後的地板sh透了,天花板破了一个洞,钢筋像枯枝一样垂落下来,还晃着水滴。
这里应该是三楼。昨晚我在五楼找了一处没坍塌的房间睡,现在却在这里醒来,说明楼层已经在半夜整个崩塌,我连着床和楼板一起摔了下来。
我的右手臂瘀青肿胀,但没断。我还活着。
我撑着墙站起来,背包落在一旁。里面有一把空枪、一罐压得扁扁的乾粮包、还有一个没水的铝壶。我把壶摇了摇,什麽也没听见。毒水不能喝,除非你想在四小时内拉光所有内脏再si。
楼梯间的水更深一些。我提着包,小心地踩在sh滑的水泥地上。墙上有些奇怪的焦痕,像是被什麽灼烧过。那是一道不规则的弧形斑痕,黑se的,边缘像枯裂的泥土。
我盯着那道痕迹很久,直到脑子里浮现一个词:
「九日毒雨行动。」
那是我们这代人永远忘不掉的名词。从天上降下的不是雨,是命令,是惩罚,是把我们这整个城市变成地图上一滩不该存在的绿sey影。
第一天的雨是黑的。像焦油,像从飞机腹部洒下来的地狱。第三天,整条河都变绿了。第七天,我听见一整栋医院在我对街塌陷,人们连尖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
九天里没有人知道政府还活着没有,但天空从没停过。下着毒水的云像病了一样盘旋不走。第九天之後,城市就si了。
我没si。也不知道为什麽没si。可能是老天故意留下几个人来看着这片烂泥怎麽长出更多烂东西。
我继续往上爬。
四楼的楼梯间倒着一具屍t,脸埋在一个破水桶里,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水泡到黏在皮肤上。他的指尖还搭着桶沿,像是si前还想捞出最後一口水。我没有动他,只是从他口袋里捡了一副耳机线。这年头什麽都值钱,尤其是能导电的东西。
五楼全毁了,剩下的楼板倾斜得像跷跷板。我要爬上六楼得绕过一段残破的走廊,那里的墙已经整片剥落,只剩钢骨与空气。远处有风声,夹着金属撞击与水拍击墙面的声音,像是什麽东西还在活着。
我小心翼翼地踩过满是碎玻璃的地面,天光从破墙透进来,把整个空间照得惨白。从这里我可以看到对街那栋倾倒的医院,屋顶早已消失,只剩下几根支架还吊在半空中,像是该被结束却还撑着的东西。
毒水已经淹到第二层楼高。远处的车顶只剩一半露出水面,浮浮沉沉,就像我此刻的心跳。
我拉紧背包背带,咬紧牙关,对自己说:
「你还有一层楼的命可以走,罗文。」
所以我只能继续往高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