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火炼城,燃血为旗,屍骨无名,万矛沉沙(第3页)
一名苗人青壮登上城垛,气喘如牛,衣甲破旧,满脸尘灰,他高举长矛,与一名守军士卒四目相对。两人不过数步之遥,却像隔着一整座山河。
守军眼中满是警惕与怒意,而那名青壮却双膝微颤,长矛高举而不下,掌心颤抖。他的唇角轻轻开合,似乎想说些什麽,却终究未吐一言。
他的眼里,有耻,也有泪,那不是懦弱,而是破碎的自尊,在仇与恨之间撕裂,而就在他迟疑片刻时。
一名越军督战官自云梯後猛然窜上,未等其回首,一刀重重斩下,自肩至腰,血溅三步。
那青壮连声音都未出,便如断线的纸偶一般倒栽下墙外,屍t翻过石垛,落入城下屍山之中。
这一刀,并非只杀一人。
城上守军齐齐一震,众人愣住,不知该悲还是怒,有人低声怒骂道。:“这群没人x的越狗。”
而周遭的诸族士卒,也看见了这一幕,他们原本仍有几分迟疑,还在拖延脚步、彼此推搡,然此刻,众目睽睽之下,督战官斩杀自军一人,毫无犹豫,他们终於明白,这不是威胁,这是真正的铁律,不攻,即si,退却,即斩。
无数族人的x命,此刻都已被越军紧握手中,那些被扣押的寨老、亲人、孩童,皆成为筹码。
诸族士卒眼神开始变冷,痛苦化作咬牙的沉默,他们不再犹豫,提矛拔剑,踏着前人屍t往前推进,攻向守军,那已不是为了胜利,而是为了让背後的刀不落在自己头上,以及保护自己的家人。
南江北丘,一座主帐高立,绵延数里皆为越军中军所在,帐外旌旗如林,护卫如鳞,营火映照出重甲骑兵的冷光,而帐内却静如断水。
李文负手而立,身着青墨大氅,目光落於正前方那幅巨大的城防沙盘,沙盘之上,南江城轮廓细致入微,城垣、河道、街巷皆一一标识,每一处攻势与突破点,皆cha有不同se旗帜。
帐边幕僚逐一报告道。:“第二波推进成功,已经打上城墙。”
李文闻言未语,只是低头观察沙盘上那三处红旗cha点,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道。:“登墙,不代表破城。城破前,南江人心不会垮。”
一旁孟萧忍不住问道。:“丞相,若盟军尽失,我军再出击时,是否会士气受损?”
李文淡然一笑,语气无波道。:“本相要的从来不是他们活着,而是他们si得够惨。”
语毕,帐内气氛骤然一沉,李文眼底冷芒闪过,仿若将人心都看穿般深邃,这时,一名骑卒快步奔入,单膝跪地,呈上一封竹简道。:“启禀丞相,苗南石猿部遣使来降,愿遣族内两千兵赴前锋。”
李文接过简牍,瞥一眼便冷笑,随手掷回案前道道。:“将这两千人编入攻城队列,让他们为背叛,流乾最後一滴血。”
这一日,自拂晓至日暮,越军的攻势从未停歇,鼓声如山雷滚动,杀声连绵不绝,云梯、冲车、投石车不停上阵。
城下泥水早已与血混为一t,化作暗红se的泞海,空气中弥漫着焦r0u、铁锈与火油烧尽的刺鼻气味,整座南江,彷佛沉没於炼狱之中。
诸族士卒,被越军强迫着一批批推向前线,前仆後继,无从退却,云梯或冲车被毁一辆,马上就有一辆补上。
有人崩溃嘶吼,有人哭喊祖名,有人在中箭倒下的瞬间依然双手握枪向前扑去,唯恐慢一步就会si在自家人的督战刀下。
无论意志、族名、身份,在这一日全都被碾碎,唯有一件事未曾改变他们只能向前,不能回头。
而到了h昏之後,初步统计的阵亡人数,竟已远远超过板桥之战的总和,南江城下仅一日之战,便已让板桥成为过去的注脚。
石龙站在满是箭矢与血痕的城墙上,注视着那越军重重营火与不断被推上来的屍山,身後的将士已无语,仅余沉重的喘息与握紧兵刃的声音,石龙低声问身旁白申道。:“今日第几波了?”
“第十二波了,大将军b板桥的攻城还要紧凑。”
“我们si了多少?”
“粗估八万人。”
石龙闭了闭眼,眼角微动,声音却依旧冷y如铁道。:“李文不想破城,他想杀完所有能拿武器的人。”
夜幕低垂,风声刺骨,战火未尽的气息仍在空中翻涌,而李文未停歇,策马亲临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