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少年心死(第2页)
宜修沉吟片刻道:“不必了。让各宫好好休整一日,明日不必请安。”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回宫诸事繁杂,想必各位妹妹也累了。明日去给太后请安便是。”
剪秋会意地点头:“娘娘仁厚。奴婢听说沈答应路上就发了热,襄贵人的轿辇轮轴坏了胎相”
“多嘴。”宜修轻斥,唇角却微微上扬。
剪秋领命而去,景仁宫里重新陷入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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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哥所内弥漫着苦涩的药味,少年蜷缩在锦被中,昔日灵动的凤眼如今布满血丝,干裂的唇边还沾着药汁的褐痕。
张嬷嬷心中苦涩——自那日被皇上当众斥责抬出勤政殿后,阿哥便像被抽走魂魄的提线木偶,再没说过一句话。
“阿哥”张嬷嬷捧着新煎的药跪在榻前,碗中升腾的热气模糊了她通红的眼眶,“该用药了。”
弘历空洞的目光望向窗外——最后一批銮驾的仪仗正缓缓驶出圆明园,一早他便听到锣鼓开道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被抛弃在这里。
“都走了吗?”他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不死心的问道。
张嬷嬷喉头哽住,转身用帕子按住眼角,她不敢提皇上连道太医都没留下,也不敢回头,生怕让病弱的主子瞧见自己失态。
“啪!”
药碗突然被掀翻,碎瓷片四溅。弘历不知哪来的力气,竟赤着脚跳下床榻,单薄的里衣被冷汗浸得透明:“喝这些有什么用!不如不如就这样了却残生!”
少年突然哽住,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他抓起案上《孝经》疯狂撕扯,纸页如雪片般纷飞。
“阿哥!”张嬷嬷扑上去将人搂住,苍老的手触到他嶙峋的脊骨。
她将弘历滚烫的额头按在肩头,像在襁褓中那样轻拍他的后背,苍老的嗓音带着颤音:“阿哥乖,阿哥乖”记忆深处的童谣从喉间溢出,“萤火虫~夜夜红~飞到西~”
少年突然嚎啕大哭,泪水冲垮了所有伪装。他死死攥住嬷嬷的衣襟,如同攥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为什么为什么皇阿玛就是就是”
张嬷嬷望着墙上摇曳的影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怨菀贵人、怨命运、却独独不敢怨那九五之尊,她不能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