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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上韫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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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重回之人(第3页)

看着元彻回这副表情,少帝也笑了,“舅父是不是没想到?”

他其实也没想到。

他总以为元韫浓恨裴令仪,裴令仪也没多爱元韫浓。

元韫浓总和他说帝王家的心肠要淬过九重火,不可动心,不能沦陷,却忘了手里那把刀玉石俱焚时,最先烧穿的,是握刀人的掌纹。

偏偏大雪落下,一切尘埃落定,爱恨都浮出了水面。

“父皇怎么会不爱母后?史书上写他油尽灯枯,可他分明是自刎的。”少帝略含讽刺地笑,“母后崩逝后他便拒不服药,他竟嫌油尽灯枯太慢,先一步去陪母后。”

他昨夜里还梦见了裴令仪和元韫浓。

月光和元韫浓的青丝随着绣了凤凰的披帛长长地拖曳在地上,元韫浓趴在裴令仪膝头,懒倦地翻阅着呈贡的珠翠与奏折。

药草的苦涩与熏香的温软一点点升腾,裴令仪的指尖没入元韫浓的黑发梳理。

元韫浓像是终于注意到了他的存在,抬眸看过来。

“又瘦了。”元韫浓的声音像碎玉落在瓷盘上,带了些笑意,“是我们饿着你了?”

他就跪坐在三丈外,不敢近前,也不敢出声,怕惊散这偷来的光阴。

梦醒之后,一切如旧,只有他一人睡不下去了。

“舅父有梦见过父皇和母后吗?”少帝问。

元彻回会以沉默。

少帝闭上了眼睛,“夜梦先帝太后如平生欢,既寤,悲不能寐。”

在长久的沉默里,他幽幽叹了口气:“朕在圣宸宫的殿中休息时,从坐席前伏在御床上,看见母后生前留在这梳妆用的镜匣,触景生情。”

“臣听人提起过此事。”元彻回道。

下人们说,帝从席前伏御床,视太后镜奁中物,感动悲涕,令易脂泽装具。左右皆泣,莫能仰视焉。

少帝一面悲痛泣,一面命人给镜匣换上新的胭脂、香膏。

左右的侍者都是跟过裴令仪和元韫浓的,见状都低头流泪,悲伤得不能仰视少帝。

此事一出,常有人道,少帝还是太过于软弱,以至于到了这会还如此思念先前的帝后。

“母后或许会训斥我软弱吧?”少帝笑了笑,“这倒也无妨。”

静默半晌,他像是感叹:“父皇和母后之间,纠葛了那么久,也努力了那么久,就只能是这样的结局吗?”

是啊……就只能是这样的结局吗?元彻回这样想道。

等到梦醒之后,他也依然在反思这个梦。

这是和他最初梦境最像的一个梦,只是死亡的先后顺序改变了。

他做的最初的梦里,裴令仪和元韫浓之间,是裴令仪先油尽灯枯,元韫浓摄政多年之后郁郁而终,病逝。

而这次的梦里,却是元韫浓先病逝,裴令仪交代好一切后殉情而亡。

他做了那么多的梦,没有一个完满的结果,难道这就是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