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苦樱桃(第1页)
裴令仪轻叹一声,黑色兜帽滑落,骨秀神清。
在燃烧照明的火光里,他的脸盛放出堪称妖异的诡谲。
他对元韫浓微微一笑:“自然是逃命去啊。”
黑云密布,朔风愈寒。
元韫浓这才发觉裴令仪素净的黑衣似乎是被濡湿了,因为黑色看不出什么不对,但是凭借这血腥气,能猜得出是血。
只是不知道这血是裴令仪,还是别人的。
他握着剑的那只手,正不断地往下滴血。
“我若是继续留在这里,惠帝会放过我吗?”裴令仪的笑意并没有抵达眼底。
当然不会。
元韫浓很清楚这一点。
早在十几年前,甚至于更早,早到裴令仪在娘胎里的时候,惠帝就想要他死。
这或许是他忍无可忍后的绝命一搏,或许是他韬光养晦后的蓄谋已久。
但无论如何,元韫浓的立场和身份都应该拦下他。
如若让裴令仪活着离开京华,他必然会成为南朝的心腹大患,甚至于会颠覆南朝。
难道要将她的来日,元家的来日,全系于她一念之间吗?
元韫浓从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阿姊,我只挣这一条残命。”裴令仪说道。
他一面说,一面将剑锋更贴近元韫浓脖颈,似乎是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元韫浓眸光一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拔下发钗刺向裴令仪。
她的动作使自己的侧颈碰到了吹毛断发的利剑,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痕。
裴令仪一怔,下意识将剑挪开了一些。
发钗距离他的咽喉咫尺之间,而他的剑也架在元韫浓肩上。
小满和裴七裴九都拿出了武器,相对严阵以待。
“阿姊这是做什么?”裴令仪垂眼看着闪着幽暗金光的发钗。
盯着裴令仪那张脸,元韫浓将发钗攥到掌心生疼,她看到裴令仪握着剑的那只手一直在流血。
一滴一滴砸落在地上,汇聚成一滩浅浅的血洼。
发钗从咽喉处离开,却扎进了裴令仪的肩膀。
裴令仪闷哼一声,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