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茶馆(第2页)
有一个贾宝玉,就还有一个甄宝玉。贾宝玉,甄宝玉,长得一模一样,他们是镜里镜外的同一个人。贾宝玉是否就是个“假”的,甄宝玉是否就是个“真”的。所以甄宝玉要住在红墙里面,贾宝玉则流落在乌衣巷。可我们多年前,曾经在一个胞衣里面共度10个月,为什么我就这么“假”,而你却那么“真”?
我不知道真真假假的划分标准,我早就眩晕于红楼文字的深奥。那年,我去南京,确切的说我是逃命一般,逃到南京。然后,我再次逃命一般,逃回成都。南京到底发生了什么?哥哥,是你来看我了吗?你惊起三千浪,你掀起百里波涛。而我在一片迷糊中,被你推回家乡。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我知道,你不会做伤害我的事,你只是用一场过场戏,表露你的态度,揭示我的身世。我傻傻的搞不清状况,而你已经胜利。你的胜利并不是我的失败,你的胜利是你宣示了我们俩的奇幻人生,就此开始。你领衔主演,我晕晕乎乎的为你当一次配角。
我在南京的最后一天晚上,行走在连路灯也没有的城郊结合部。我看不清四周的景色,我不确定前方的路通向何方。我只是不停的走,不停的迁移,好像在躲避一场直觉中的灾难。我看见一个身材粗壮的中年男人,骑着一辆大摩托,恶狠狠的和我擦肩而过。他看我的眼神,让我想起看见小白兔的鹰。小白兔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这个“豪杰”。最终,老鹰可能是因为还没有那么饥饿,在犹豫一番之后,心有不甘的飞走。
南京的最后一夜,像一场噩梦,正如现实中什么也没有发生。哥哥,真的是你来看我了吗?为什么你没有和我打个照面,让我知道你的存在?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说前世的因果,还是今生未了的缘?你没有给我留下一句话,你把我推回成都,然后你就消失了。直到多年后,我才隐约听说在北京的红墙里面住着一个你。
有的老实的读者可能会问:“kev,你恨你的哥哥吗?那个甄宝玉。毕竟他获得你辈子也无法获得的东西,而他还把你赶回西月城。”我一点也不恨我的哥哥,相反,我因为有这个哥哥而自豪。我自豪的不是我哥哥拥有显赫的地位和富裕的家庭,我自豪的是我有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哥哥,我因为有个双胞胎哥哥的这件事本身而自豪。就好像我在这个世界上不再孤单,我是有伴的。你们以后谁想欺负我,想着点我的哥哥,说不定哪一天他就化妆成我,把你们耍得团团转。
我知道我的哥哥绝对不会伤害我,傻瓜才会以为镜中的自己会伸出手来扇镜外的自己一个耳巴子。我们为什么要自己打自己呢?我们还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哪怕我几乎还是个小孩子。所以,我爱我的哥哥,我因为爱我自己而爱我的哥哥。我是自私的,自私到我爱和我相关的一切。那么,哥哥,你认我这个弟弟吗?你认我这个疯子吗?
世界上的事,有阳就有阴,有左就有右,有古井就有井轱辘。哥哥因为是生在红墙内,长在大院中,也给他的未来带来一种潜在的危险。这种危险就在于,一旦红墙倒塌,大院堵塞,众仆从作鸟兽散,红墙的主人又当如何自处?甄家的仆妇急匆匆来见王夫人,商量什么要紧的事,还带来几箱东西。这个时候甄家已经获罪,被抄了家,来找王夫人,肯定是寻求某种帮助。憨愚的王夫人不仅满口答应,还收下“贼赃”,为贾家的祸事埋下伏笔。
我就是担心,我担心哥哥会有“委屈”的一天。蚂蚁,蚂蚁,辛辛苦苦,一年到头剩不了几粒米。而哥哥如何知道人间的艰苦,他还在红墙深院里,安稳高卧呢。如果,蚂蚁来搬家,哥哥如何抵挡的住?哥哥藏在冰箱里的太妃糖,如何才能不落入蚂蚁的手中?
我想起一个帮手,我有个学长。我有个血气方刚,义薄云天的学长。我的这个学长,最看不得谁被谁欺负,谁做什么弯弯绕,人心隔肚皮的事。他会帮助所有他觉得弱小的生命,他会把他的爱施与所有受苦难的灵魂。那么,能不能把学长送到我哥哥身旁,让学长来照顾哥哥,让学长来保护哥哥。因为有学长在,我也就安心,我也就更可欢喜。我被欺负的时候,祭出我哥哥;我哥哥被欺负的时候,祭出学长;学长被欺负的时候,祭出全天下所有的血性男儿。还有谁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和全天下所有血性男儿为敌的呢?我想是没有,有的话也会被扫入历史的垃圾堆,等待环卫大姐来打包带走,留下一路的叹息。
哥哥毕竟还在红墙大院内住着,能不能有一个长久之计,能保哥哥的万无一失?我觉得是有的。在离我家不远的一个街区,新建一个楼盘,楼盘名叫玖华台。楼盘很高档,是改善型住房,全部是200平米以上的大户型,户户带大阳台,看着就让人喜欢。这个楼盘的新房,让我想起电视上看见的台式住宅,明厨亮灶,前后通透。能不能给哥哥在这里买一套房子,让哥哥搬到这里来住?那么,哥哥也就可以避开那个是非之地。
所以,真正的长远之计是打造一个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满意,都喜欢,都放放心心的全新“楼盘”。然后我们全部搬到这个新楼盘里面去住,我们也当一回失地农民,我们也当一次农转非,我们也当一盘洗脚上岸的新市民。我们是可以拥有,也值得拥有这样一个新住宅的,哪怕我们还有点窘迫,但至少我们有这样的机会。
哥哥,保护好自己。弟弟在成都,送上一份真诚的祝福。你平安,我平安,镜里镜外的两个“宝玉”都可可爱爱,都健健康康,都幸幸福福。爸爸妈妈也就放心,所有牵挂着你,也牵挂着我的好心人们也就安心。这样的《红楼梦》是不是比较圆满一点?是不是比高鹗的后四十回更让我们欢乐一点?哥哥,kev在遥远的西月城,为你点赞,为你祈福。kev的心永远和你在一起。
贾宝玉爱着甄宝玉,不管你们相信不相信,他们是相爱的。
2023年6月18日
创建时间:202361810:23
标签:井冈烽火
我去过杭州,我到过西湖。在火车站转车的空隙,我逛了逛杭州城。我觉得杭州和成都很像,都是现代气息中夹杂着旧时代的印记,比如那些低矮的青瓦房和伸出来的马头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杭州比南京更像成都,可能是因为杭州比南京多保有一种古老的城市风貌,当然,这可能只是我的一种走马观花的曲解。
其实,到任何地方去旅行,最美丽的风景不是山川湖泊,是人,是人所构建出来的一种人文美感。没有人文美感的旅游就像跛脚鸭的旅行,是不完美的。好在我在杭州碰见了青,青是个地地道道的江南帅哥,我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他完全符合我的审美标准。
那天下午,阳光和暖的照向大地。我走出火车站,我只能在杭州待几个小时,几个小时之后,我将搭乘下一列火车直奔南京。到杭州,哪怕只有几个小时的游览时间,我怎么能不去逛逛西湖呢?到杭州,不逛西湖,就好像到成都不去参观武侯祠,杜甫草堂一样,令人遗憾。
我坐上公交车,去西湖。一上车,我就看见青。青穿一件蓝色有领短袖体恤,戴一副银丝圆眼镜,剪一个平头,风格没有那么时髦,但是模样很耐看,一看就是个帅哥。青坐在我后面的座位上,公交车出发,我一路打量杭州的风景,一路悄悄觑坐在我后面的青,我觉得他确实很帅。
但我怎么能随便和青搭讪,我初到宝地,人生地不熟,我怎么能和一个完全陌生的帅哥说三道四?我有点哀伤,幸好杭州的风景吸引了我,江南的灵秀,像一块美玉,细细琢磨,人间天堂。抵达西湖,我几步跳下车,不用寻找道路,西湖很大。大到湖周围全是游人,根本无所谓迷路,因为到处都是景,到处都是人。
青也下了车,看起来他也是来游览西湖的,青混入人流当中,很快不见踪影。我开始在西湖漫步,真的是天气好,人也多,西湖简直像一个巨大的公园。走着,走着,我走到一个水幕喷泉前面,这是一个很大的水幕喷泉,正在上演一场水幕秀,很多人坐在水幕前面的台阶上观看。既来之,则安之,我也做打算坐在这里,看看水幕,休息休息腿脚。
突然,我再次看见青,我看见他的蓝色体恤,在人群中很耀眼,原来他也在这里看景。我觉得冥冥中有一种缘分,要不然,西湖这么大,游人这么多,怎么我又遇见青了呢?我一屁股坐到青旁边空的台阶上,他好像也发现我是刚才和他一同赶公交车来的年轻人,对我笑笑。
缘分,妙不可言。既然,我又遇见青,自然有足够的理由和他搭话。我一边看水幕,一边回转头问青:“你也是来游西湖的吗?你是哪里人啊?”青再次笑笑,说:“我是南京人,到杭州来旅游。”青的声音柔和而深层,有一种男人的磁性。我开始仔细的打量青,他的眼睛是弯月眼,鼻子很挺,看面相很正。
我惊喜的说:“我也打算去南京,我下午的火车,你呢?”青说:“我才来杭州,要过几天才回南京。”我有点失望,但还是继续和青攀谈:“南京好玩吗?南京有什么着名的景点?”青也开始和我熟络起来,他说:“南京好玩啊,南京有中山陵,玄武湖,紫金山和新街口,怎么玩都是好的。”我开始向往起南京来,我突然问一句很“深刻”的话:“在南京生活压力很大吗?”
青可能有点被逗乐,他淡然的说:“有房子压力就不大,没房子压力就大。”我有点失落,在南京我是一个没房子的外乡人。这个时候,水幕秀进入高潮,起伏高低的水柱,不断喷上涌下,看着像一首激荡高昂的诗。坐在我旁边的青,突然动了一下,和他刚才的“沉静”判若两人。我以为怎么了,我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原来是来了几个举着红旗的年轻人。
青立即起身,向红旗青年走去。我定晴一看,红旗上写着“井冈烽火”四个字。这是个什么组织?这几个人什么来路,他们和青有什么关系?我目不转睛的望着这一群人,我看见青兴奋的走上去和他们汇合,有点井冈山会师的意思。他们还握手,真的握手,像不像毛主席和刘志丹握手?神似。
我突然醒悟过来,这是不是就是网络上常说的左派青年,有的不敬者称之为“毛左”。原来,青竟然是一个左派青年,他来杭州是和“组织”“接头”的。我微微有点震惊,因为对于网络上的这种神秘左派,我一直很好奇,但从来没有在现实生活中见过。没想到在杭州我不仅亲眼见到,还和他们中的一个帅哥有段缘分。
青和“组织”里的几个青年自报家门,热烈的畅谈。我忍不住,也走上去,我要看看这个左派团体到底是什么模样。一个中年大哥,问青说:“这是你朋友?”青说:“才认识的朋友。”中年大哥对我充满兴趣,他说:“你怎么看毛主席?我觉得毛主席时代才是最好的时代,你们青年人要加强学习啊。”
我一时语塞,其实在网上我曾经“喷”过几个毛左,但在现实生活中遇见,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我说:“对对对,毛主席是开国领袖,我们一定要记得他。”中年大哥还不满足,他说:“你们青年人要小心啊,现在有一伙人要篡改毛主席的革命宗旨,这是个你死我活的残酷斗争,你们要选对方向。”我完全被吓到,我不敢表态。我呆若木鸡的频频点头,说不清是赞同,还是掩饰自己的尴尬。